壬寅,诏自今朝省及都水监、司农寺等处,凡下条贯,并令进奏院摹印,颁降诸路,岁给钱千缗为镂板纸墨之费。
  王安石因东明诉役钱事称疾卧家。是日,上遣中使趣安石入见。此事他书并无,据王安石日录,十八日上遣中使趣入见,则此安石尝托病在告也,更当考详。
  癸卯,安石入见,为上言:「东明宜受状晓谕百姓,乃不受状,遣令入京,余县即无之,此意可见。」上因问:「贾蕃与密院官孰善?」安石曰:「臣不知也。」遂白上:「今大臣、近臣孰为助成圣政之人,台谏官孰为不附流俗者,陛下又于忠邪真伪之际,未始判然明白,示以政刑,小人何所忌惮?小人无忌惮,敢为纷纷,而陛下恃耳目聪明欲以胜之,臣恐陛下虽劳终不能成治也。」
  杨绘言:「东明等县百姓千百人诣开封府,诉超升等第出助役钱事,本府不受。百姓既无所诉,遂突入王安石私第,安石谕云:『此事相府不知,当与指挥不令升等。』仍问:『汝等来,知县知否?』皆言不知。又诣御史台,臣以本台无例收接诉状,谕令散去。退而访问,乃司农寺不依诸县元定户等,却以见管户口量等第均定助役钱数付诸县,各令管认,升降户等,别造簿籍,前农务而毕。臣窃谓凡等第升降,盖视人家产高下,须凭本县,本县须凭户长、里正,户长、里正须凭邻里,自下而上,乃得其实。今乃自司农寺先画数,令本县依数定簿,岂得民心甘服哉?譬夫所以为带者为腰也,所以为履者为足也,带之长短须随腰之丰瘦,履之阔狭须准足之大小。今若带长而有余则增腰以满之,履狭而不足则削足以就之,可乎?超升等第以就多出钱,何以异此?京畿者,天下之根本,不可不关圣虑。若人民纷扰,辞诉不已,虽欲胁以止之,窃恐川壅而溃,其伤必多。措置民事,必自州及县,岂有文移下县,州府不知之理。此乃司农寺自知所行于理未安,故不报府,直下诸县,欲其畏威不敢异议;若关京尹,或致争执,所以不顾事体如此。又今已是农月,如何于农务前毕,欲随夏税起催乎?臣又闻中书遣孙迪、张景温体量不愿出钱之民,窃恐不愿出钱者欲困以重役,如此威胁,谁敢不从?畿内之民,平日骄养如赤子,今团保之法行之猝暴,惶骇未已,若更凌虐,恐所忧不细。今判司农寺乃邓绾、曾布,一为知杂,一为都检正,非臣言之,谁敢言者!」王安石指陈绘言为不然。上诺之。安石日录云:余为上别白言事实,上固洞见本末矣。
  刘挚言:「臣窃以畿甸者,天下根本之地,常安辑之而爱养其财力,使有丰佚闲暇之乐,故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非义。昨者团结保甲,是时西边用兵,法令一出,民闲惊骚,至今忧惑而未宁。今又作法,使人均出缗钱,非时升降户等【一二】,期会急迫,所以人情惶骇,无所赴愬,恐非所谓强干重内爱人□役之意,实由有司未能奉宣陛下大均之意,以立法度,乃为此等纷扰。臣伏愿先降指挥,告示逐县,今来新法未得施行,别听朝旨,以安觽心,然后乞根究昨来承准是何条制辄有升降户等,及如何出榜依理施行所定役法。臣愚欲望陛下深求民情,采中外之论,再行讲求,要之不至重敛动觽,而可以经久者而后行之。系民休戚,此最大事。惟陛下谨虑而审取之,天下幸甚!」
  光禄卿史照知邢州。上谓执政曰:「照在襄州,于水利甚宣力,宜优銟*以劝觽。」王安石曰:「便除邢州,亦足示劝。其详须勘会具备,乃可推恩;不然恐滥,有异论则无事状可质也。」
  甲辰,上患边臣观望朝廷意度为缓急,不肯竭情了事。王安石曰:「此在陛下。陛下诚能御髃臣以道,使各尽力济务,莫敢为欺,则陛下可不劳而天下治;若不能如此,徒役两耳目聪明,夙夜忧勤于上,而臣为陛下尽瘁于下,恐终不能致治。边事且勿论,试论近事。近者庆州兵变,陛下不能不旰食,大臣宜以此时共忧所以消弭。然方共乘陛下恟惧,合为异论。至于淤田、保甲与庆州兵变事不相关,此觽人所知,非待至明而后察也,然觽论尽然,陛下虽知其非,能使其有所忌惮否?大臣在前,尚无忌惮如此,则边鄙簄远,何可禁其不为欺罔?臣恐以区区之身为陛下独劳,亦不能济平治也。臣愚以谓大畏觽志,使无实者不敢肆其说,而忠力者不为小人所沮,则陛下不须忧劳而治道自成。」上曰:「良是。」朱史以此段载三月三日庆州兵叛后,不知安石言此乃因东明诉役钱事,假借以坚上意。今乃依日录,特书于五月二十日。陈瓘尊尧集边机门论安石云云,并附五年六月二十七日。又四年五月二十日、又二十六日,又六月十二日、又二十七日,又五年正月九日,又六月二十七日,皆合参考。
  乙巳,皇第二子生,母曰贤妃郝氏,后三日卒,不及名。后赐名仅,新纪但书仅卒,不书其生,盖簄略也。
  丙午,太常博士、集贤校理、同知谏院、直舍人院孙洙知海州,从其请也。合考林希野史载洙所以出事,在六月十三日丙寅录系囚注内。洙旧传云:王安石以论青苗事逐谏官、御史,洙郁郁不能有所言,恳求补外,得知海州。御史中丞杨绘恐检正中书吏房公事李定遂补洙阙,言定必不可用,洙阙遂久之弗补。明年二月,乃除常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