挠于利,则又言其法之是。此虽陛下之至圣,不能无惑,虽臣等之至忠,亦不免指为朋党也。近者,谏官李常以言事待罪,尚令分析;孙觉以奏对反复,落职外迁;御史中丞吕公着而下,皆以不职为言,乞从责降。而臣独区区未敢以请者,尚冀犬马之诚,一悟圣意,许以青苗之法下议百官。如臣言非,则甘从远窜,以戒妄言;如臣言是,则安石、惠卿亦乞特行贬斥,以谢天下。」
  既而有旨召襄试知制诰于中书,襄以言不行,辞不就试,乞补外。王安石请用为集贤殿修撰、陕西转运使。命未下,上批别进呈,而改是命。于是上谓安石曰:「经筵殊少人。」安石曰:「何用多?」上曰:「□申全不能讲,欲候襄受职,留之经筵,朕见襄每引经亦粗可故也。」襄五奏,据襄集。司马光日记【一二】云:襄虽论常平新法,而辞婉,故除官独优。必当时以此议襄也。襄五月辛卯除直舍人院兼侍讲,卒辞之。
  太子中允、同提点京西刑狱程颢签书镇宁节度判官事。颢既罢御史,恳辞京西故也。上谓王安石曰:「人情如此纷纷,柰何?」安石曰:「尧御觽以宽,然流共工、放驩兜。驩兜止是阿党,共工止是『静言庸违,象共滔天』。如吕公着真所谓『静言庸违,象共滔天』。陛下察见其如此非一事,又非一日,然都无行遣,直待公着所为熟烂,自不肯安职,复除三学士,令在经筵,又不肯留,乃始除侍读、知颍州。诰词【一三】又初极称其材行,中乃用数字言其罪,后乃令带侍读学士。以此示天下,天下皆知朝廷无纲纪,小人何缘退听?陈襄、程颢专党吕公着,都无助陛下为治之实。今天下事不如理至多,人臣为奸罔至觽,襄与颢曾有一言及之否?专助吕公着言常平法,此即是驩兜之徒。而陛下于邪说纷纷之时,张戬之徒皆未出,即奖用襄知制诰、颢提点刑狱,又称其平实。此辈小人若附吕公着,得行其志,则天下之利皆归之;既不得志,又不失陛下奖用,何为肯退听而不为奸?臣愚窃恐陛下非不知陈襄辈情状,但患斥逐人多,故以言假借涵容,且使安职。此大不然,彼不谓陛下涵容,乃谓陛下尚可欺罔,故纷纷不止也。」
  龙图阁直学士陈荐权发遣御史台事,西京左藏库副使、合门通事舍人高遵裕提举秦州西路蕃部。日录与王韶相关,四月十八日、六月七日当参考。
  甲申,翰林学士司马光读资治通鉴汉贾山上疏,言「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」,因言从谏之美,拒谏之祸:「晏子曰:『和与同异,水火、酰醢、盐梅皆相反之物,宰夫济其不及以泄其过,若羹已咸,复济以盐;已酸,复济以梅,何可食也?』伊尹戒太甲有言:『逆于汝心,必求诸道。』人之情,谁不欲顺己而恶其逆,惟圣贤知顺之损,知逆之益。譬如酒醴虽适口而醉人,药物虽苦口而除病。是以臣之于君,刚则和之,柔则掖之,明则晦之,晦则明之。非故相反,欲裁其有余,补其不足,以就皇极耳。若逆己者即黜降,顺己者即不次拔擢,则谄谀日进,忠正日疏,非庙社之福也。」上曰:「舜『堲谗说殄行』。若台谏欺罔为谗,安得不黜!」光曰:「臣因进读及之耳,时事臣不敢尽论也。」及退,上留光,谓曰:「吕公着言藩镇欲兴晋阳之甲,岂非谗说殄行?」光曰:「公着平居与侪辈言,犹三思而发,何故上前轻发乃尔?外人多疑其不然。」上曰:「此所谓『静言庸违』者也。」光曰:「公着诚有罪,不在今日。向者朝廷委公着专举台官,公着乃尽举条例司之人,与条例司互相表里,使炽张如此。逼于公议,始言其非,所谓有罪也。公着与韩琦亲,何故以险语谗之?」上曰:「非谗琦也,志在君侧之人耳。」光曰:「据诰词【一四】则谗琦也。公着有罪无罪在于事实,不在诰词。诰词虽云尔,外人皆云公着坐乞罢条例司及言吕惠卿奸邪,不云坐为谗也。」上曰:「王安石不好官职及自奉养,可谓贤者。」光曰:「安石诚贤,但性不晓事而愎,此其短也。又不当信任吕惠卿,惠卿奸邪,而为安石谋主,安石为之力行,故天下并指安石为奸邪也。」上笑。光曰:「李定有何异能,而拔用不次?」上曰:「孙觉荐之,邵亢亦言定有文学,恬退。朕召与之言,诚有经术,故欲以言职试之。」光曰:「宋敏求缴定辞头,何至夺职?」上曰:「敏求非坐定也。朕令草吕公着诰词,言兴晋阳之师,除君侧之恶。王安石以谕敏求,而曾公亮以为不可,敏求不遵圣旨,而承公亮之语,但云援据非实而已。」光曰:「公着诚有此言,亦不过欲朝廷从琦言罢青苗耳。语虽过差,原情亦可恕也。今明着于诰词,暴之内外,『君不密则失臣』,造膝之言若皆暴以为罪,自今髃臣谁敢为陛下尽言者?臣以为敏求隐晦其语,亦未为失体也。且敏求非亲承圣旨,据曾公亮之言而为之耳。」上曰:「公亮、安石所传圣旨不同,亦当奏禀也。」上曰:「李常非佳士,属者安石家居,常求对,极称其贤,以为『朝廷不可一日无也,以臣异议青苗之故,宁可逐臣,不可罢安石也』。既退,使人且以此言告安石以卖恩。」光曰:「若尔,诚罪人也。」上曰:「有诈为谤书,动摇军觽,且曰『天不佑陛下,致圣嗣不育』。或云卿所上书。」光曰:「臣所上书,陛下皆见之,且臣未尝以奏草示人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