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及奏状有不实之处,若以文吏议之,罪不至重,若以国计言之,为害实深。何则?国家承平日久,人不习战,虽屯戍之兵亦临敌难用,惟弓箭手及熟户蕃部皆生长边陲,习山川道路,知西人情伪,材气勇悍,不惧战斗,从来国家赖之以为藩蔽。今述古知西夏欲来侵扰,而自避翻覆之辜,顺成欺罔之谋,抑遏将官不许救护,遂以数千户生民【三五】委于虎口,令父子流离,骨肉涂炭。岂惟已陷没者深可哀痛,臣恐自今以后,诸路弓箭手皆不敢于极边居止,熟户蕃部皆有叛国从贼之心。以此观之,其害岂小哉!况述古出于门荫,材庸气鄙,自历官以来,所至之处,纵恣胸臆,残害吏民,不顾宪典,轻侮王命,骄暴很狡,天下共知。屡曾坐事黜降,旋复收用,叨窃名位,一朝至此,诚过其分量。故天夺之魄,举措乖缪,骇人视听。陷败民命,挫辱国威,内外之人无不愤疾。臣闻舜诛四凶而天下服,如述古平生所为,亦可以谓之凶人矣。陛下纵不欲明加斧钺以谢边民【三六】,亦当投之荒裔以御魑魅,庶使封疆之臣少加警惧。」
  赐贡院【三七】奏合格进士、明经、诸科鄱阳彭汝砺等三百六十一人及第、出身,汝砺等三人授初等幕职官,如咸平元年例,余授判、司、簿、尉,出身人守选。
  丁巳,翰林学士王珪等奏:「准诏详定礼院及同知礼院吕夏卿禘祫异议,请如礼院所议,今年十月祫,明年四月禘;如夏卿所议罢今年腊祭。」从之。
  翰林学士、中书舍人贾黯为给事中、权御史中丞。时周孟阳、王广渊以藩邸之旧,数召对,黯言:「俊乂满朝【三八】,未尝有一被召者,独召亲旧一二人,示天下以不广。请如太宗故事,时召侍从馆阁之臣,以备顾问。」帝常从容谓黯曰:「朕欲用人,少可任者。」黯对:「天下未尝乏人,顾用之如何尔。」退而上五事:一,知人之明;二,养育以渐;三,材不求备;四,以类荐举,五,择取自代。
  礼部郎中、兼御史知杂事龚鼎臣为集贤殿修撰、知应天府。初,鼎臣为宰相韩琦所善,翰林学士□奎欲举,御史贾黯不肯,奎争不能得,乃止。既而以都官员外郎换起居舍人、知谏院,遂知杂事。在言职,少所建白,至是出之。其后,上欲用王广渊为谏官,曰:「近岁谏官、御史多不职,如龚鼎臣乃未尝言事也。」鼎臣以嘉佑六年【三九】五月知谏院,八年正月为知杂御史,其在谏院盖一年半有余。实录云未几遂知杂事。恐误,今削去「未几」字。据鼎臣本传,言事亦不少,英宗云「未尝言事」,疑本传有所缘饰也。实录云:「上自即位,委政大臣,谏官、御史言事者,有司马光、吕诲、傅尧俞、赵鼎、范纯仁、吕大防,而司马光与吕诲言事尤多。光常言王广渊奸邪,不可以直集贤院。诲常论奏宰相韩琦五罪,以为当罢,皆弗听。」按范纯仁、吕大防此时犹未除言官,光言王广渊奸邪,已见正月除直集贤院时,诲奏韩琦五罪当在濮议后,此时未也。
  己未,起复前礼部侍郎、枢密副使□奎领故官职,奎固辞,不许。奎遣其子大理评事璟奉表恳辞,上意必起之。韩琦曰:「近年两府大臣文彦博、贾昌朝、富弼各乞终丧,奎必不肯起。」欧阳修曰:「若边境有急,金革从事,则不容免。」上曰:「方此西边未宁,奎何自遂其私也?」乃诏璟于延和殿,面谕赍诏赐奎,奎终辞,上许之。召璟见延和殿,乃五月辛酉,今并书之。诏令月给俸钱之半,奎固辞不受。辞半俸,会要在六月,今并此。
  三月丙寅,命置唐、葛、周三将军殿于醴泉观,知制诰祖无择疏乞罢之,不报。
  丁卯,诏贡院:经殿试进士五举、诸科六举,经省试进士六举、诸科七举,今不合格【四○】而年五十以上,第其所试为三等以闻。乃以进士孙京等七人为试将作监主簿,余三十八人为州长史、司马、文学。
  上初即位,命殿中丞、判司天监周琮及司天冬官正王炳、丞王栋、主簿周应祥周安世马杰、灵台郎杨得言作新历三年而成。琮言崇天历气节加时后天半日,五星之行差半次,日食之候差十刻。既而中官正舒易□与监生石道、李遘更陈家学。于是,诏翰林学士范镇、诸王府侍讲孙思恭、国子监直讲刘攽考定是非。推尚书「辰弗集于房」与春秋之日食,参今历之所候,而易□、道、遘等所学疏阔不可用,新书为密。乃赐名明天历,诏翰林学士王珪序之。琮等各迁两官,赐物有差。其后,明天历亦不可用,而琮等皆夺所迁官。嘉佑六年七月乙卯,初命镇等三人监修历,琮夺官在熙宁元年八月,又十一月。
  辛未,新除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以尝言中丞贾黯过失,辞职。黯奏曰:「谏官、御史本人主耳目,一时公言,非有嫌怨。且诲初得御史,乃臣与孙抃等五人荐举,臣等知其为人方正谨厚,今兹擢用,甚允觽望,臣得与之共事,必能协济,伏望趣令就职。」诏以谕诲,诲遂受命。因言:
  臣先有奏陈,以力所不能,愿辞谏职,不意复得此除,图报之心,宜如何哉!臣窃思历代设耳目之官,益辅人主之不逮。不然,九重之外无复闻见,万几之事皆为壅蔽。以是论之,献替之言,不可一日无之。凡事宜辨论是非,稍涉欺妄,当行重责,不当置其言而不用,使之沮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