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史张忠为广南东路都监。
  甲申,徙知广州、兵部郎中、天章阁待制仲简知荆南。朝廷但以简能守城,故有是命,不知广人怨之深也。
  是日,广、端都巡检高士尧击侬智高于市舶亭,为贼所败。
  乙酉,祠部员外郎、直秘阁、判吏部南曹范镇上书曰:
  陛下制乐,以事天地、宗庙,以扬祖宗之休,兹盛德之事也。然自下诏以来,及今三年,有司之论,纷然未决,盖由不议其本,而争其末也。窃惟乐者,和气也,发和气者,声音也。声音之生,生于无形,故古人以有形之物传其法,俾后人参考之,然后无形之声音得,而和气可导也。有形者,秬黍也,律也,尺也,钥也,□也,斛也,算数也,权衡也,钟也,磬也,是十者必相合而不相戾【四八】,然后为得,今皆相戾而不合,则为非是矣。有形之物非是,而欲求无形之声音和,安可得哉?谨条十者非是之验,惟裁择焉!
  按诗「诞降嘉种,维秬维秠。」诞降者,天降之也。许叔重云:「秬,一稃二米。」又云:「一秬二米。」后汉任城县产秬黍三斛八斗,实皆二米,史官载之,以为嘉瑞。又古人以秬黍为酒者,谓之秬鬯。宗庙降神,惟用一尊;诸侯有功,惟赐一卣,以明天降之物,世不常有而可贵也。今秬黍取之民间者,动至数斛,秠皆一米,河东之人谓之黑麻【四九】。设有真黍,以为取数至多,不敢送官,此秬黍为非是,一也。
  又按先儒皆言律空径三分,围九分,长九十分,容千二百黍,积实八百一十分。今律空径三分四厘六豪,围十分三厘八豪,是围九分外大其一分三厘八豪,而后容千二百黍,除其围广,则其长止七十六分二厘矣【五○】。说者谓四厘六豪为方分,古者以竹为律,竹形本圆,而今以方分置算,此律之为非是,二也。
  又按汉书,分、寸、尺、丈、引本起黄钟之长,又云九十分黄钟之长者,据千二百黍而言也。千二百黍施于量则曰黄钟之龠,施于权衡则曰黄钟之重,施于尺则曰黄钟之长。今遗千二百之数,而以百黍为尺,又不起于黄钟,此尺之为非是,三也。
  又按汉书言龠,其状似爵,爵谓爵琖,其体正圆。故龠当圆径九分,深十分,容千二百黍,积实八百一十分,与律分正同。今龠乃方一寸,深八分一厘【五一】,容千二百黍,是亦以方分置算也,此龠之非是,四也。
  又按周礼□法:方尺,圆其外,深尺,容六斗四升。方尺者,八寸之尺也。深尺者,十寸之尺也。何以知尺有八寸、十寸之别?按周礼:「璧羡度尺,好三寸以为度【五二】。」璧羡之制,长十寸,广八寸,同谓之度尺。既以为尺,则八寸、十寸俱为尺矣。又王制云:「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,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。」八尺者,八寸之尺也;六尺四寸者,十寸之尺也。同谓之周尺者【五三】,是周用八寸、十寸尺明矣。故知以八寸尺为□之方,十寸尺为□之深,而容六斗四升,千二百八十龠也。积实一百三万六千八百分。今□方尺,积千寸,此□之非是,五也。
  又按汉书斛法:方尺,圆其外,容十斗,旁有庣焉。当隋时,汉斛尚在,故隋书载其铭曰:「律嘉量斛,方尺,圆其外,庣旁九厘五豪,羃百六十二寸,深尺,容一斛。」今斛方尺,深一尺六寸二分,此斛之非是,六也。
  又按算法,圆分谓之径围,方分谓之方斜,所谓「径三、围九、方五、斜七」,是也。今圆分而以方法算之【五四】,此算数非是【五五】,七也。
  又按权衡者,起千二百黍而立法也。周之□,其重一钧,声中黄钟。汉之斛,其重二钧,声中黄钟。□、斛之制,有容受,有尺寸,又取其轻重者,欲见其薄厚之法,以考其声也。今黍之轻重未真,此权衡为非是,八也。
  又按:「凫氏为钟:大钟十分,其鼓间之,以其一为之厚。小钟十分,其钲间之,以其一为之厚。」今无大小薄厚,而一以黄钟为率,此钟之非是,九也。
  又按:「磬氏为磬,倨句一矩有半,其博为一,股为二,鼓为三。」盖各以其律之长短为法也。今亦以黄钟为率,而无长短厚薄之别,此磬之非是,十也。
  前此者,皆有形之物也,易见者也。使其一不合,则未可以为法,况十者之皆相戾乎。臣固知其无形之声音【五六】,不可得而和也。请以臣章下有司,问黍之二米与一米孰是?律之空径三分与三分四厘六豪孰是?律之起尺与尺之起律孰是?龠之圆制与方制孰是?□之方尺圆其外,深尺与方尺孰是?斛之方尺圆其外,庣旁九厘五豪与方尺深尺六寸二分孰是【五七】?算数之以圆分与方分孰是?权衡之重以二米秬黍与一米孰是【五八】?钟磬依古法有大小、轻重、长短、薄厚而中律,与不依古法而中律孰是?是不是定,然后制龠、合、升、斗、□、斛,以校其容受。容受合,然后下诏以求真黍。真黍至,然后可以为量,为钟磬。量与钟磬合于律,然后可以为乐也。今尺律本末未定,而详定、修制二局工作之费无虑千万计矣,此议者所以云云也。然议者不言,有司论议依违不决,而顾谓作乐为过举,又言当今宜先政令,而礼乐非所急,此臣之所尤惑也。傥使有司合礼乐之论,是其所是,非其所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