贼死战,凡七昼夜,贼败走,夺贼船七十馀,乃得渡淮,保泗州。时方暑雨,湖水溢,诸营皆避去,而抟霄独守孤城,贼环绕数十里攻之。抟霄坐城上,遣偏将以骑士由西门突出贼后,约白旗一麾即还,既而旗动,骑士还,步卒自城中出,夹击之,贼大败。然贼寨犹阻西行之路,乃结阵而往,翼以奇兵,转战数十合,军始得至海宁。
  初,礼部尚书致仕婺源汪泽民,寓居宣州。时贼数来犯,江东廉访使道通,雅重泽民,日就之询守御计,城得无虞。至是长枪军索诺木巴勒等叛,来寇城,或劝泽民去,泽民曰:“我虽无官守,故受国厚恩,临危爱死,非臣子节。”留不去,凡战斗筹画,多泽民参决之,累败贼兵。既而贼益众,城陷,泽民为所执,使之降,大骂不屈,遂遇害。
  事闻,赠江浙行省左丞,追封谯郡公,谥文节。泽民,宋瑞明殿学士藻之七世孙也。
  秋,七月,己卯朔,建康诸将奉硃元璋为吴国公,以御史台为府,置江南行中书省,元璋兼总省事,置官属。以韩林儿自称宋后,遥奉之,文移除授,悉以龙凤纪年。
  是月,秦从龙应聘而至。从龙,洛阳人,初仕为校官,累迁江南行台侍御史,会兵乱,避居镇江,吴国公命徐达访之。达下镇江,得从龙,还报,吴国公喜,即命硃文正以白金、文绮往聘之。既至,亲至龙江,迎之以入,居从龙于西华门外,事无大小;皆与之谋,从龙尽言无隐,每以笔书漆简问答甚密,左右无知之者,吴国公呼为先生而不名。
  渤海杨乘,尝为江浙行省左右司员外郎,坐事免官,寓居松江,士诚遣其党张经往招之,乘日与客痛饮,无一言,客问:“盍行乎?”乘曰:“乘以小吏致身显官,有死而已,尚何行之有!”经促其行愈急,乘命其子具牲醴告祖祢,迨暮,起行后圃,顾西日晴好,慨然曰:“人生晚节,如是足矣!”夜分,乃整衣冠自缢死。
  张士诚以舟师攻镇江,吴统军元帅徐达等御之。吴国公使谕达曰:“张士诚起负贩,谲诈多端,今来寇镇江,是其交已变,当速出兵攻毘陵,先机进取,沮其诈谋。”达乃帅师攻常州,进薄其垒,且请益师,于是复遣兵三万往助之。达军城西北,汤和军城北,张彪军城东南,士诚遣数万众来援,达乃去城十八里,设伏以待之,仍命总管王均用,率铁骑为奇兵,达亲督师,与战于龙潭。锋既交,均用以铁骑横冲其阵,阵乱,士诚兵退走,遇伏,遂大败。
  八月,己酉朔,张士诚将江通海降于吴。
  丙辰,奉元路判官王渊等以义兵复商州。
  庚午,吴国公以诸将虐取陈保二赀致叛,且攻常州久不下,命自元帅徐达以下皆降一官,以书责之曰:“虐降致叛,老师无功,此吾所以责将军。其勉思补过,否则罚无赦!”
  是日,倪文俊陷衡州路,元帅甄崇福战死。
  甲戌,彗见于张,色青白,指西南,长尺馀,至十二月戊午始灭。
  是月,帝至自上都。
  黄河决,山东大水。
  张士诚将史文炳,以水师数万攻嘉兴,杨鄂勒哲以大军四伏,使小舟数百十艘饵之。贼樯橹蔽天,排江而下,追至杉青东西岸,多积苇以待,适南风大作,岸上举火,贼舟焚燎,至四十里不止,死者甚众。遂舍舟登陆,进逼城下,战于冬瓜堰,大破之,斩首万七千级,俘者数千,张士信以伏水遁还。然鄂勒哲凶肆,掠人货财妇女,部曲骄横,民间谣曰:“死不怨泰州张,生不谢宝庆杨。”
  九月,戊寅朔,吴国公如江淮府,入城,先谒孔子庙,遣儒士告谕乡邑,劝耕桑,筑城开堑,命总管徐忠置金山水寨以遏南北寇兵,遂还。寻改江淮府为镇江府。
  庚辰,汝颍贼李武、崔德等破潼关,参知政事舒穆噜杰战死。
  壬午,豫王喇特纳实哩,同知枢密院事定珠,引兵复潼关,河南平章伯嘉努以兵守之。
  丙申,潼关复陷,伯嘉努兵溃,豫王复以兵取之,李武、崔德败走。
  戊戌,贼陷陕州及虢州。
  诏以太尉纳琳复为江南行台御史大夫,迁行台治绍兴。
  贼既陷陕、虢、断殽、函之路,势欲趣秦、晋。知枢密院事达实巴图尔方节制河南军,调兵部尚书察罕特穆尔与李思齐往攻之。察罕特穆尔即鼓行而西,夜,拔殽陵,立栅交口。陕州城阻山带河,险且固,而贼转南山粟给食以坚守,攻之猝不可拔。察罕特穆尔乃焚马矢营中,如炊烟状以疑贼,而夜提兵拔灵宝。城守既备,贼始觉,不敢动,即渡河,陷平陆,掠安邑,蹂晋南鄙。察罕特穆尔追袭之,蹙之以铁骑,贼回扼下阳津,赴水死者甚众。相持数月,贼势穷,皆溃,以功升佥河北行枢密院事。
  冬,十月,丁未,大名路有星如火,从东南流,芒尾如曳篲,堕地有声,火焰蓬勃,久之乃息,化为石,青黑色,光莹,形如狗头,其断处如新割者。有司以闻,太史验视云:“天狗也。”命藏于库。
  戊申,张士诚以兵败于常州,遣其下孙君寿奉书至建康请和,言:“既纳保二,又拘杨宪,遣兵来逼,咎实自贻。愿与讲和,以解困厄,岁输粮二十万石,黄金五百两,白金二百斤,以为犒军之费。”吴国公复书云:“尔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