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奉丧北还,于是合州围解。
  宪宗沈断寡言,不乐宴饮,不好侈靡,虽后妃亦不许之过制。初,定宗朝,群臣擅权,政出多门,帝即位,凡有诏旨,必亲起草,更易数四,然后行之。御群臣甚严,尝曰:“尔辈每得朕奖谕之言,即志气骄逸。志气骄逸,而灾祸有不随至者乎?乐尔其戒之!”性喜畋猎,自谓遵祖宗之法,不蹈袭它国所为。然酷信巫觋、卜筮之术,凡行事必谨叩之,殆无虚日。
  参知政事、致仕蔡抗薨,谥文肃。
  八月,蒙古皇弟呼必赉,遣杨惟中、郝经宣抚京湖、江淮,将归德军先至江上。经言于皇弟曰:“经闻图天下之事于未然则易,救天下之事于已然则难,已然之中复有未然者,使往者不失而来者得遂,是尤难也。国家奋起朔漠,灭金源,并西夏,蹂荆襄,克成都,平大理,躏跞诸夷,奄征四海,垂五十年,遗黎残姓,游气惊魂,虔刘黁刂荡,殆欲歼尽,自古用兵,未有若是之久且多也。且括兵率赋,朝下令,夕出师,阖境大举,伐宋而图混一,以志则锐,以力则强,而术则未尽也。苟于诸国既平之后,创法立制,敷布条纲,任将相,选贤能,平赋足用,屯农足食,内治既举,外御亦备。今西师之出,久未即功,兵连祸结,底安于危。王宜遣人禀命行在,遣使谕宋,令降名进币,割地纳质,偃兵息民,以全吾力而图后举。禀命不从,然后传檄,示以大信,使知殿下仁而不杀之意。一军出襄、邓,一军出寿春,一军出维扬,三道并进,东西连横,殿下处一军为之节制,使我兵力常有馀裕,如是,则未来之变或可弭,已然之失或可救也。”
  丙戌,会兵渡淮,皇弟由大胜关,张柔由虎头关,分道并进,南军皆遁。壬辰,次黄陂,得沿江制置司榜,有云:“今夏,谍者闻北兵会议取黄陂民船系伐,由阳逻堡以渡,会于鄂州。”皇弟曰:“此事前所未有,愿如其言。”时沿江制置副使袁玠征渔利,虐甚,蒙古兵至黄陂,渔人献舟为乡导。
  九月,壬寅朔,亲王穆格自合州遣使以宪宗凶问告皇弟,请北还以系人望。皇弟曰:“吾奉命南来,岂可无功遽还!”甲辰,登香炉山,俯瞰大江,南军以大舟扼江,军容甚盛。董文炳言于皇弟曰:“长江天险,宋所恃以为国,势必死守,不夺其气不可,臣请尝之。”乙巳,文炳率死士数百人当其前,令其弟文用、文忠载艨艟鼓棹疾趋,叫呼毕奋,锋既交,文炳麾众趋岸搏战,南军大败。明日,率诸军渡江,军士有擅入民家者,以军法从事,凡所俘获悉纵之,进围鄂州,中外大震。
  己未,嗣濮王善腾薨。
  庚申,下诏责己,勉谕诸阃进兵。
  以右谏议大夫戴庆炣签书枢密院事。
  丁卯,以边事孔棘,命群臣奏告天地、宗庙、社稷、宫观、岳渎、诸陵。
  蒙古兵至临江,知军事陈元桂力疾登城督战。力不能敌,有欲抱而走者,元桂曰:“死不可去此!”左右俱遁。兵至,元桂瞠目叱骂,遂死之,悬其首于敌楼。事闻,赠宝章阁待制,官其二子,谥正节。蒙古兵入瑞州,知州陈昌世,治郡有善政,百姓拥之以逃。
  诏诸路出师以御蒙古。出内库银币犒师,前后出缗钱七千七百万,银、帛各一百六万两、匹。
  蒙古侵轶日甚,右丞相丁大全匿不以闻。冬,十月,辛未朔,罢,判镇江府。
  壬申,以吴潜为左丞相兼枢密使。贾似道为右丞相兼枢密使,职任依旧,屯汉阳以援鄂。
  潜入相,首言:“鄂渚被兵,湖南扰动,推原祸根,由近年奸臣险士,设为虚议,迷国误君,附和逢迎,仁坚空虚,名节丧败,忠嘉绝响,谀佞成风。天怒而陛下不知,人怨而陛下不察,稔致兵戈之祸,积为宗社之忧。章鉴、高铸,尝与丁大全同官,倾心附丽,躐跻要途。萧泰来等群小噂沓,国事日非,浸淫至于今日。沈炎实赵与之腹心爪牙,而任台臣,甘为之搏击,奸党盘踞,血脉贯穿,以欺陛下。致危乱者,皆此等小人为之。宜令大全致仕,炎等与祠,铸等羁管州军。”不报。
  九江制置副使袁玠,丁大全之党也,贪且刻;壬午,窜玠于南雄府,寻移万安军。
  中书舍人洪芹言:“丁大全鬼蜮之资,穿窬之行,引用凶恶,陷害忠良,遏塞言路,浊乱朝纲,请追官远窜以伸国法。”御史硃貔孙等相继论:“大全奸回险狡,很害贪残,假陛下之刑威以钳天下之口,挟陛下之爵禄以笼天下之财。”饶虎臣又论其绝言路、坏人才,竭民力、误边防四罪。癸未,诏大全落职,致仕。
  先是丁大全使其私人为浙西提举常平,尽夺亭民盐本钱,充献羡之数,不足则估籍虚摊,一路骚动。大全既斥,以孙子秀代之。子秀还前政盐本钱五千馀万贯,奏省华亭茶盐分司,定衡量之非法多取者,于是流徙复业。
  乙酉,雷。
  时边报日急,临安团结义勇,招募新兵,增筑平江、绍兴、庆元城堡,朝野震恐。内侍董宋臣请帝迁都四明以避锋镝,军器大监何子举言于吴潜曰:“若上行幸,则京师百万生灵何所依赖?”御史硃貔孙亦言:“銮舆一动,则三边之将士瓦解,四方之盗贼蜂起,必不可。”会皇后亦请留跸以安民心,帝遂止。海宁节度使判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