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,独福王孑然与常应俊等数人流离飘泊。士英阴使人导之,借淮抚路振飞舟南行。

  已而北京凶问至,南都诸大臣议立君。惠王、瑞王、桂王道远难致,诸王之在淮上者福王属亲而在邸多不类事;潞王伦次疏而有贤声,意多属焉。时史可法督师在浦口,前侍郎钱谦益、兵备佥事雷演祚入说侍郎吕大器曰:『潞王穆宗之孙、神宗犹子,昭穆不远,贤明可立。福恭王觊觎天位,几酿大祸;若立其子,势将修衅三案,视吾辈俎上肉』。大器然之,遂与都御史张慎言、詹事姜曰广移牒可法,言福王有不孝、虐下、干预有司、不读书、贪淫、酗酒七不可立。士英亦遣其私人传语可法谓:『立君以贤,伦序不宜固泥』。可法信之,即答以七不可之说,身还南京。士英欲居拥戴功,既得可法移文,即结靖南伯黄得功暨高杰、刘泽清、刘良佐等移书诸大臣,谓以序以贤无如福王,责可法当主其议,发兵拥王仪征;可法始知为士英所卖,仓卒议迎立焉。

  徐鼒曰:以兵迎何?罪士英之专制也。神京倾覆,宗社邱墟,立君既不可缓,福王未为失正,事机呼吸,聚讼盈廷,匪以兵迎,事靡有定:斯亦祭仲行权之旨哉!然则何以罪士英也?「春秋」之法,诛心而已!士英非有利社稷、安民人之心,贪孱王为奇货,挟悍将以要盟,其罪乌可逭哉!

  五月戊子朔,两星夹日。

  是月,轩辕绝续不常,大小失次。至十月,乃复天狗下尾长白竟天。

  徐鼒曰:特书何?纪异也。

  我大清摄政睿亲王多尔衮檄吴三桂西行追闯贼。

  明太子在三桂军中,传谕京师;西江米巷商人闻之,乃合赀为三桂家发丧,具棺衾殓之。三桂请护太子入京师,摄政王不许,檄之西行。三桂乃送太子于高起潜所;或云逸于民间,旋入皇姑寺;或曰太子非真也。三桂追贼至定州清水河下,斩其伪果毅将军谷可成;祖光先坠马伤足,自成复大败。三桂以贼将首级遥祭其父,夺回金银赏将士。故论者亦以此多三桂之能复仇焉!

  庚寅(初三日),我大清摄政睿亲王多尔衮入北京。

  初,都中闻太子在吴军,原任御史曹溶率众城守,搜余贼。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与侍郎沈惟炳等,立崇祯帝位哭临,备法驾迎太子于朝阳门,望尘俯伏。及登舆,非太子也;众骇愕间,前驺者麾都人悉去白冠,则我大清摄政王率满洲兵入城矣。城上白标骤遍,紫禁布毡庐,诸臣具劝进表。我大学士范文程伪为不知者,谕众曰:『我国皇帝去岁登极矣,何劝进之有』?传令自初六日癸巳,始为崇祯帝设位帝王庙,哭临三日,谥为怀宗端皇帝、周后为烈皇后,改葬于田贵妃之寝园。从贼最着如熊文举、杨枝起、朱徽者,亦湔前秽,同哭临焉。时都民搜斩余寇不已,因下令薙发者即非贼,于是官民悉薙发无遗焉。

  明马士英、史可法奉福王由崧监国南京。

  先是,四月甲申,南京守备魏国公徐宏基、提督操江诚意伯刘孔昭、尚书高弘图、程注、南京守备司礼监韩赞周及张慎言、吕大器、姜曰广集议于朝,大器时典礼、兵两部,顿笔不肯下;给事中李沾厉声曰:『礼莫重于尊君,兵莫先于卫王;众议佥同,公独持异,沾请得以颈血溅公衣矣』!刘孔昭亦詈大器不得出言摇惑。大器不敢复言,乃以福王告庙。乙酉(二十八日),诸臣具启迎于仪征;丙戌(二十九日),王舟次观音门。丁亥(三十日),百官迎见于龙江关,王素衣角带哭。五月戊子朔,王乘马自三山门入。至孝陵,从臣请自东门御路入;王逊避,自西门入。至飨殿,礼毕,谒懿文太子陵;乃自朝阳门入东华门,步行谒奉先殿。出西华门,驻跸内守备府为行宫。百官进见,王赧然欲避。史可法言:『殿下宜正受』。又陈战守大计谓:『当素服郊次,发师讨罪,示天下以必报仇之义』。王唯唯,不能答。己丑(初二日),百官谒王于行宫,灵璧侯汤国祚讦户部措饷不时。其言愤絮,太监韩赞周叱之起;吕大器曰:『此非对君体』。御史祁彪佳亦以为言。群臣既退,议监国登极。张慎言曰:『国虚无人,可遂即位』。史可法曰:『太子存亡未卜,倘北将挟以来奈何』?刘孔昭曰:『今日既定,谁敢更移』!祁彪佳曰:『监国名正,盖愈推让,益彰王之贤德。且总师讨贼,申复国耻,示海内无因以自利之心;而江北诸大将使共预推戴,则将士亦欢欣。然后择吉登大宝,布告天下』。徐宏基等然之,议遂定。是日,大臣劝进笺再上,王许监国。

  庚寅(初三日),王行告天礼,祝文飘入云霄,众异之。升殿,百官行四拜礼。徐宏基跪进监国宝,百官再行四拜礼,乃退。发大行皇帝丧,大赦天下;其新加练饷及崇祯十二年(一六三九)以后一切杂派并各项钱粮、十四年(一六四一)以前实欠在民者,悉免之。俄有传后日即登极者,盖吕大器以异议惧祸,请登极以自媚也。祁彪佳曰:『今日监国,明日即位,事同儿戏;宜待发丧除服议之』。乃止。

  徐鼒曰:潞王之在杭州也,命内官博访古玩,拒监国之请,稽首归命。是其懦弱无能,岂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