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自在也。

  癸巳(初四日),明工科曾应遴请令绅富捐赈。

  应遴言:『今之绅富皆衣租食税,安坐而吸百姓之髓者。平日操奇嬴以愚民,而独拥其利;临事欲贫民出气力以相护,无是理也。秦藩富甲天下,贼破西安,府库不下千百万。倘平日少取之民,有事发以犒士,未必至此。绅富捐赈,亦救民拨乱之策也』。

  徐鼒曰:捐赈者,谋国之最下策也。然是时士大夫燕雀处堂,坐拥金穴;国亡家破,顶踵俱糜。可嗤亦可悯也!应遴之言,亦彼昏不知者之药石欤!

  明兵部尚书冯元飙罢;以张缙彦代之,仍兼翰林院学士。

  缙彦,河南新乡人,以进士历清涧、三原知县,行取主事。戊寅三月,疏言:『臣任清涧知县,于兵情贼势亲见有素。盖贼之得势在流,而失势在止;长技在分,而穷技在合;乘时在秋、夏,而失时在冬、春。昔大贼王嘉允破河西,据其城;曹文诏夺门斫杀而嘉允歼。李老柴破中都,据其城;巡抚练国事督兵攻围,而老柴擒。神一元破宁塞,据其城;左光先等与战,而一元死。谭雄破安塞,据其城;王承恩等攻围,而谭雄诛。此皆守而不去之贼,故速其死也。过天星、老回回、混十万等所破城邑无算,官兵未至,旋即奔逸。此皆流而不居之贼,故缓死也。贼入晋、豫,分头成部,自秦及汝、雒,以至江北,无处不被贼。岂贼真有数十百万?盖分股以牵制我兵,故见多也。前总督陈奇瑜驱天下之贼尽入汉中,出栈道,正可一鼓而灭;乃以招安致败,不可复收。古人以八日而平贼数万者,利其合也。夏、秋之间,刍粮在场圃,足供士马之资;冬、春非攻城破堡,不能得食,官军促之则尤易,故时有利、有不利也。今欲破贼,惟在乱其所长而使之短,破其所得而使之失。直截以攻之,分为两军,一追一驻,贼当之必破矣。贼党虽众,其先倡者不过一、二支,故尽一股则论赏,不必事平汇叙;纵一股即论罪,不许报级塞责。诚如此,贼不望风而靡,未之有也』。明帝是之。寻以召试,改翰林院编修。给事中沈迅荐其知兵,改兵科都给事中。缙彦疑尚书扬嗣昌嗾迅使之去翰林,疏劾嗣昌。又议五案大法一疏,为时所称。会冯元飙见贼势张,称病去,荐李邦华、史可法自代;明帝不从;擢缙彦为兵部尚书(考曰:参「贰臣传」、「三朝野纪」。又缙彦升兵部尚书,「贰臣传」以为十六年事,「北略」谓正月初四日)。缙彦言:『浙省自旧抚熊奋渭潦倒之后,海上仅有虚名:民壮则多人奴役占,乡勇则虚应故事,将领则总纛虚悬、参将以下皆纨裤,储备则锋朽药销,饷供则奇荒大疫、道殣相望:岂直一方之利害而已』!既闯贼逼畿辅,副都御史施邦曜语缙彦:『急厉士卒固守,檄天下勤王兵入援』。缙彦不为意,后竟降于贼。

  元飙与兄元扬名振一时,推为大小冯。元飙在谏垣颇多谠论。元扬任天津巡抚。国变后,相继病殁。

  徐鼒曰:缙彦抵掌谈兵,洞中机要,宜思宗破格用之也。受事未久,大变旋遘;先既不能以一策济变,后复不能以一死报国。南渡之日,幸藉名以复官;鼎革之后,又反颜而受职。卒以饰名获罪,祸及身家。宜矣!君子见危致命,若元飙者,君子惜其去之不早也。
卷第二

  丙申(初七日),明曾应遴奏江西事。

  应遴言:『臣乡江右,自桥头失守而贼从永破吉,插岭兵破而贼破萍及袁,益王走闽中。建昌溃于十一月初二日,抚州、南丰陷于初七日』。并言:『赣已失守,所奏皆十六年张献忠陷江西事也;而抚臣报尚杳然』。

  徐鼒曰:曰奏江西事何?罪抚臣也。是时海内土崩,有踰月闻者、有踰岁闻者,独江西事欤?罪诸臣之泄泄沓沓,亦以见裁驿站之害也。庸人谋国败坏,岂一事哉?

  戊戌(初九日),明兵部得闯贼牒文。

  自成遣刘宗敏、李过率众二万为前锋,所过皆破。自成得报,曰:『可长驱矣』!留李友等数人守西安,自率马步兵五十万从禹门渡河,复陷临晋、河津、洚州诸城。垣曲知县某,遣生员乡民于稷山迎递降表。贼所下城邑,即置伪官。移牒兵部约战,言三月十日至(考曰:「北略」云:『每岁正月初八日燃灯至十八日止,作元宵节。是年连夕皎月,九门不闭,每门自城外入者以千百计;守者曰:「何每夕见其入,不见其出也」?贼腰缠数百金,大者买将、小者买兵,各贪其贿,不核也。及三月贼至,守者脱衣反服,俱平日号衣也。见有不反服者,即刀砍之;遂大溃。盖元宵贼已万千伏城内矣』!鼒按:此言未知信否?姑附录之);署文以大顺永昌年号。兵部执讯之:乃京师人,从涿州还,遇逆旅人暴病,予十金使代投者。兵部以为诈,斩之。

  徐鼒曰:得贼牒文何?骇辞也。

  明山西逃兵南下,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凤阳等处路振飞遣兵防河。

  振飞字见白,广平曲周人也;天启乙丑进士。时山西逃兵南下,江北震恐,振飞遣副将金声桓守徐州、周任凤守泗州、周尔敬守清口。令乡里团练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