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后,东北方火星顺行,在木星西南入宿,各不及一度。占云:木、火合宿,主册太子,当有赦。时虞允文独相。
八月庚戌,孝宗御垂拱殿,允文乞留班奏事。三省、枢密院进呈文字讫,执政下殿。孝宗宣谕允文遣使祈请陵寝事,允文一一奏毕,复奏云:『臣累日斋心,今日涓吉,有一大事,方欲干犯雷霆之威,冒万死以请。』孝宗问何事,允文奏曰:『自古人君即位一二年后,必建立储贰,以隆万世之统,以系四海之心。国家治乱安危之机,无大于此,故曰太子国之本也。国本正而万事理。况今日圣志已定,将大有为于天下,若一旦敌败盟,连兵两淮,六飞必须顺动,监国抚军,谁任其责?临事之变,仓猝议之,常有不如人意处。又陛下在位将十年而元良虚位,中外士夫共怀忧疑,但往往畏死,不肯启口开陈尔。臣蒙陛下大恩,付以心腹之托,使定大计。今日之事,无大于此,无急于此。日者木、火合宿,太史奏以为当册太子。天心仁爱陛下,昭示休祥。愿陛下上顺天心,下从人望,早出睿断。』孝宗欣然云:『朕久有此意,事亦素定,但恐储位既正,人心易骄,便自纵逸,不劝于学,浸有失德,不可不虑。朕更欲令练历世务,通知古今,庶几无后悔尔。』允文奏云:『臣平日窃观陛下至孝至笃,岂不以宗社为念?圣虑最远,岂不以储副为急?所以迟迟至今,亦必有说。今蒙宣谕,益有以见陛下重惜神器,封植国本,为万万年之永图,天下幸甚。然臣之愚,以谓此事不过审择宫官,使日闻正言,日行正道,真积力久,自然无不趣于正,安得有后悔?又储闱一开,深居中禁,常得在陛下左右,日亲帝学,何患不光明?日与朝政,何患不练历?以臣之愚,早建储宫,共所成就,必远过于外处潜邸。』孝宗曰:『丞相言极是。但此事却有少迁次,非久于选德殿还,独与丞相议之。』允文即奏云:『臣以愚忠所迫,昧死有请,敢意陛下遽赐察纳,臣无任感天荷圣之至。容臣再拜谢恩。』谢讫,复奏云:『此事愿陛下早留圣念。』孝宗云:『甚好,甚好,不过旬日间。』二十五日壬申,允文朝殿奏事,至下马处,中使传旨,令右相留班。孝宗以边事一一宣谕,允文奏对讫,复奏云:『臣比者辄以早建东宫事有请,陛下欣然即赐开纳。今已逾旬日,未准处分,臣实忧惧。』孝宗曰:『此事已决。偶数日来多事,未及与卿商量。』允文援唐太宗事力以为请,孝宗曰:『朕见唐太宗用兵取天下,心甚敬之。至议立太子,乃引佩刀自决,亦未尝不笑之。盖处置家事,何用如此?今秋事向晚,冬初又虏使来,有一番礼数。若于郊礼时或前或后降指挥,如何?』允文奏云:『圣志果定,以郊天庆成日降指挥甚好。盖日南至,天正也。』孝宗云:『当用此日。』
十一月辛巳,大驾至郊坛,斋于青城。是日午,宰执奏事,有旨令右相留班,孝宗宣谕云:『立太子事,朕但欲与丞相议尔,如何?』允文奏云:『此陛下家事,臣不当与。臣记得太宗皇帝淳化末年召寇准于青州,既入对,太宗曰:〔东宫未立,如何?〕准对曰:〔此事问内人不可,问大臣亦不可,问中贵人亦不可,惟陛下独断乃可耳。〕太宗曰:〔襄王可乎?〕准对曰:〔知子莫若父。陛下若以为可,愿早降处分。〕乃立真宗。臣尝读国史,太宗八子,真宗第三。观准所对,曲折之间,但欲自太宗发之耳。太宗英断一发,千百世无有议之者,此臣倦倦之忠,独有望于陛下也。』孝宗云:『今郊天后,先欲加上两宫尊号。立太子可用春初。』允文奏云:『臣谨奉诏,愿陛下更无改易。』孝宗云:『只候两宫礼毕,便降指挥。』又微笑云:『朕家好事数件,皆是丞相做了。』允文顿首谢。
七年正月丙子朔,太上皇帝、寿圣皇后受册宝礼毕,庚辰,允文奏事紫宸殿,乞留班,奏云:『今两宫册宝礼成,立太子指挥乞早赐处分。』孝宗曰:『丞相留意此事如此,朕欲以中春上旬择日行礼,非久于内殿,更与卿议之,又有少说,朕欲立太子后,余一亲王,便欲令出镇外藩,不知本朝有何典故?』允文奏曰:『陛下止有两大王,若立一王为太子,一王自留王邸侍陛下左右,本朝亦无似此典故。』孝宗云:『朕之虑甚远,卿可于唐以前子细密加讨论。』允文奉旨而退。
戊子,进呈二月壬子晚朝孝宗御选德殿以立皇太子御札宣示大臣,允文等奏:『元良天下大本,陛下独出睿断,为天下得人。』各再拜贺。孝宗曰:『前世人主多以此为讳,朕甚不取。国有储副,自古以然,何讳之有?』允文曰:『唐太宗号英主,至此乃不能自决,犹引佩刀以自向。』孝宗曰:『朕常笑之。雉奴仁懦,太宗既知之矣,卒不能夺,以基祸乱。皇太子,朕观之熟矣,他日亲驭戎辂,以抚六师,监国之任不及今早定,何以系天下心?』允文奏:『臣等受诏未敢行出,恭俟来日集百官宣布。』孝宗曰:『善。』定夕锁学士院,癸丑降诏,内出麻制:『皇第三子恭王惇可立为皇太子,皇子庆王恺判宁国府,进封魏王。』
三月丁酉,上受册。四月庚午,御笔皇太子宜须临安府尹,盖欲试以民事也。九年二月,荣国公挺薨。庄文太子之子。
四月,上解府尹事。淳熙元年,魏王自宁国府改判明州。
七年二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