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初经界之法未行,则度田之使不可以不遣,版籍户钞不可以不作也。然上之遣使,则曰『勤恤民隐』,岂若建武检校垦田多有烦扰者哉?
  诏发京师、陈、许丁夫,以陈承昭督之,道闵水自新郑与蔡水合,贯京师南,以通淮右舟楫。监修国史王溥等上《唐会要》一百卷,诏藏史馆。
  二月丙寅,幸飞山军营阅炮车。命给事中范阳刘载往定陶督曹、单丁夫三万浚五丈渠,自都城北历曹、济及郓以通东方之漕。上因谓侍臣曰:『烦民奉己之事,朕必不为也。开导沟洫以济京邑,盖不获已耳。』癸酉,权知贡举窦仪奏进士张去华等合格者十一人。甲戊,幸城南,观修水柜。先是,藩镇率遣亲吏视民租入概量增益,公取余羡。符彦卿在天雄军,取诸民尤悉。上闻之,即遣常参官分主其事,民始不困于重敛,于是出公粟赐彦卿,以愧其心。旧制:窃盗赃满绢三匹者弃市,己丑,改为钱三千,其陌八十。令民二月至九月无得采捕虫鱼、弹射飞鸟,有司岁申明之。令文武官及致仕官、僧道、百姓自今长春节及他庆贺,不得辄有贡献。
  三月,上步自明德门,幸作坊宴射。酒酣,顾前凤翔节度使兼中书令临清王彦超曰:『卿曩在复州,朕往依卿,卿何不纳我?』彦超降阶顿首曰:『当时臣一刺史耳,勺水岂可容神龙乎?使臣纳陛下,陛下安有今日?』上大笑而罢。
  闰三月甲子朔,彦超上表待罪于私第,上遣中使慰抚之,因谓侍臣曰:『沈湎于酒,何以为人?朕或因宴会至醉经宿,未尝不悔也。』丁丑,金、商、房三州民饥,遣使赡之。诏课民种植,每县定民籍为五等,第一种杂木,百每等减二十为差,桑枣半之。男女十岁以上,人种韭一畦,阔一步,长十步,乏井者邻伍为凿之。令、佐以春秋巡视其数,秩满赴调,有司第其课而为之殿最。又诏:『自今民有逃亡者,本州具户籍顷亩以闻,即检视之,勿使亲邻代输其租。』
  夏四月癸巳朔,日有食之。甲午,大名馆陶民郭贽诣阙诉括田不均,诏令他县官校视,所隐顷亩皆实,上怒,本县令程迪决杖流海岛,给事中常准为括田使,贵降两官。左赞善大夫申文纬奉诏按田,清河县令李瑶受赃,文纬不之察,为部民所诉,杖杀李瑶,文纬除籍为民。汉初,犯私麯者并弃市,周祖始令至五斤死。上以周法尚峻,壬申[11],诏民犯私麯十五斤、以私酒入城至三斗者,始处极典,其余罪有差,私市酒麯,减造者之半。上又以前朝盐法太峻,是日定令,官盐阑人禁地贸易至十斤、煮鹻至三斤者,乃坐死。民所受蚕盐以入城市,三十斤以上者奏裁。
  五月癸亥朔,上御崇元殿受朝,服通天冠、绛纱袍,仗卫如式。皇太后寝疾,上忧惧,乃曲赦天下。乙丑,天狗堕西南。甲戌,令殿前侍卫司及诸州长吏阅所部兵骁勇者升其籍,老弱怯懦者去之。初置剩员,以处退兵。旧制:文武常参官,各以曹务闲剧为月限,考满即迁。上谓宰相曰:『若是,非循名责实之道。』会魏仁涤等治市征有羡利,己卯,并诏增秩,因罢岁月序迁之制。令诸州勿复调民给传置,悉代以军卒。五代以来,刑典弛废,州郡掌狱吏不明习律令,守牧多武人,率恣意用法。金州民马从玘子汉惠无赖,尝害其从弟,又好为敚【襄攵】,闾里患之,从玘与妻及次子共杀汉惠,防御使仇超、判官左扶悉按诛从玘妻及次子。上怒超等故入死罪,令有司劾之,并除名流于海岛,自是人知奉法矣。
  六月甲午,皇太后杜氏崩。后聪明有智度,每与上参决大政,犹呼赵普为书记,常抚之曰:『赵书记且为尽心,吾儿未更事也。』寝疾,上侍药饵,不离左右。疾革,召普入受遗命。后问上曰:『汝自知所以得天下乎?』上呜咽不能对。后曰:『吾方语汝以大事,而但哭耶?』问之如初。上曰:『此皆祖考及太后之余庆也。』后曰:『不然,政由柴氏使幼儿主天下,群心不附故耳。汝与光义皆我所生,汝后当传位汝弟。四海至广,能立长君,社稷之福也。』上顿首泣曰:『敢不如太后教!』因谓普曰:『汝同记吾言,不可违也。』普即就榻前为誓书,于纸尾署曰『臣普记。』上藏其书于金柜,命谨密宫人掌之。
  《讲义》曰:以皇太后而知社稷之至计,盖有圣母,必有圣子也。高、曹、向、孟之贤始于此。
  《龟鉴》曰:慈闱一语,金柜预盟十七载,倦勤之后,举神器之大,挈而授之龙行虎步之天子,尧舜授受,曾不是过。刘元城尝曰:『三代而下,汉唐不能仿佛其万一。』盖亦叹咏于斯云。
  壬子,翰林学士单父王著言:『时雨稍愆,请令近臣按旧礼,告天地、宗庙、社稷及望告海渎、岳镇于北郊。』诏从之。丁巳,吏部郎中阎式夺两任官。式监纳河阳夏税仓,上得式所收一斛有五升之羡,故黜之。其后右卫率府率薛勋、著作佐郎徐雄亦坐监纳民租概量失平,皆免官。
  初[12],上既诛李筠及重进,一日,召赵普问曰:『天下自唐季以来数十年间,帝王凡易八姓,战斗不息,生民涂地,其故何也?吾欲息天下之兵,建国家久长之计,其道何如?』普曰:『陛下之言及此,天地神人之福也。此非他故,方镇太重,君弱臣强而已。今所以治之,亦无他奇巧,惟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