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相属,时雪如期。
  十二月辛亥,范祖禹言:『仁宗在位最久,德泽深厚,结于天下,是以百姓思慕,终古不忘。陛下诚能上顺天意,下顺民心,法仁宗,则垂拱无为,海内晏安,成康之隆,不难致也。臣承乏史官,尝采集仁宗圣政得数百事,欲乞撰录成书上进,少资睿览,监观成宪,皆举而行,以副群生之所愿。』祖禹寻采集仁宗圣政三百七十事编录成书,名曰《仁皇训典》,凡六卷,上之。
  癸酉元祐八年春正月甲申,英州别驾、新州安置蔡确卒。丁亥,上御迩英阁,讲《札记》,读宝训。顾临读至汉武帝籍提封为上林苑,仁宗曰:『山泽之利,当与众共之,何用此也?』丁度对曰:『臣事陛下二十年,每奉德音,未始不本于忧劝,此盖祖宗家法尔。』读毕,宰臣吕大防等进曰:『祖宗家法甚多,所立最善。自古人主事母后,朝见有时。祖宗以来,事母后皆朝夕见,此事亲之法也。前代大长公主用臣妾之礼,仁宗以侄事姑,此事长之法也。』上曰:『今宫中见行家人礼。』大防等曰:『前代宫闱多不肃,本朝宫禁严密,此治内之法也。
  前代外戚多预政事,本朝母后之族皆不预事,此待外戚之法也。前代宫室多尚华侈,本朝宫殿止用赤白,此尚俭之法也。前代人君虽在宫禁,出舆入辇,祖宗皆步自内庭出御后殿,此勤身之法也。前代人主在禁中冠服苟简,祖宗以来,燕居必以礼,此尚礼之法也。前代多深于用刑,唯本朝臣下有罪,止于罢黜,此宽仁之法也。此皆祖宗家法,所以致太平者。陛下不须远法前代,但尽行家法,足以为天下。』上甚然之。
  二月,崇政殿说书吕希哲为右司谏。希哲固辞之。苏轼戏谓希哲曰:『法筵龙象当观第一义。』希哲笑而不应,退,谓范祖禹曰:『若辞不获命,必以杨畏为首。』时畏方在言路,以险诈自任,故希哲云尔。
  三月壬午,诏:『苏颂累乞解机政,可依所请,以大学士留京师。』己丑,黄庆基言:『前日陛下罢黜刘挚、王岩叟、朱光庭、孙升、韩川辈而洛党稍衰,然洛党虽衰,川党复盛矣。』庚寅,范祖禹言:『臣前上《仁皇训典》,愿陛下法则仁宗。臣常以畏天者莫如仁宗,故愿陛下先诚于事天。中春以来,暴风雨雪,寒气过甚,惟陛下戒之重之,侧身修德,以销大异。』辛卯,范百禄充资政殿学士、知河中府。诏:『来年御试,将诗赋举人复试三题,经义举人且令试策,此后全试三题。』
  夏四月丁巳,诏今后南郊合祭天地,依元祐七年例施行。
  五月癸未,苏轼同吕希哲、吴安诗、丰稷、赵彦若、范祖禹、顾临上言:『臣等备员讲读,伏见唐宰相陆贽论深切于事情,言不离于道德,智如子房而文则过,辨如贾谊而术不疏,上以格君心之非,下以通天下之志。使德宗尽用其言,则贞观可得而复。陛下能自得师,莫若近取诸贽。臣等欲取其奏议,稍加校正,缮写进呈,必能发圣性之高明,成治功于岁月。』辛卯,董敦逸、黄庆基皆罢,坐言尚书苏辙、苏轼不当也。王辰,三省同进呈,于是大防、辙等奏曰:『先帝圣意,本欲富国强兵以鞭挞四夷,而一时群臣将顺太过,故事或失当。及太皇太后与皇帝临御,因民所欲,随事救改,盖事理当然耳。真宗即位,弛逋欠以厚民财;仁宗即位,罢修宫观以息民力。凡此,皆因时施宜,以补助先朝阙政,亦未闻当时士大夫有以为毁谤先朝者也。近自元祐以来,言事官有所弹击,多以毀谤先帝为词,非唯中伤士人,兼欲摇动朝廷,意极不善。若不禁止,久远不便。』于是得旨:敦逸、庆基并与知军差遣。
  六月戊午,左丞梁焘充资政殿学士、同醴泉观使。焘初以议边事不合,即属疾求罢,上皆遣内侍封还,仍问所以必去之理,并访人材。焘曰:『人材可大任者,圣主当自知之,但须识别邪正,公天下之善恶,则天下受福。陛下必欲知可大用之人,无过且图仍旧人有人望者。』寻出知颍昌,临行,宣谕曰:『已用卿言,复相范纯仁矣。』己未,杨畏言:『纯仁方罢帅降官,遽命以为相,赏罚未明,何以诏示天下?』来之邵又言:『纯仁师事程颐,暗狠不才。』皆不听。或曰:『畏与苏辙皆蜀人,前击刘挚,后击苏颂,皆阴为辙道地。』太皇太后觉畏私意,故复自外召范纯仁。畏寻又言辙不可大用云。
吕中曰:群而不党,君子之道也。而主子瞻者攻正叔,主正叔者攻子瞻,非君子之党乎?和而不同者,君子之道也。而差役法行,同已者喜之,异己者斥之。非君子之同乎?矜而不争者,君子之道也。而回河之议,苏轼与大防争;贬确之事,范纯仁又与刘安世争,非君子之争乎?易事而难说,君子之道也。司马光悦于蔡京,苏公悦于杨畏,非君子之说乎?凡是数者,皆以君子无以自别于小人,故始为小人所悦,终为小人所陷,其极至于为小人所污不能自辨矣。人皆谓元祐之失在于分别之太过,惟朱文公谓元祐之失正在于决择之未精,此未亲政之时,小人之势已足以胜君子,况于已亲政乎?
秋七月丙子朔,范纯仁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。太皇太后宣谕曰:『公父仲淹在章献明肃垂帘时,唯劝章献明肃尽母道。及仁宗亲政,唯劝仁宗尽子道,可谓忠臣。公必能继绍前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