谓不与万民相见。”又感泣不已,士庶莫不恸哭。上既入内,士庶乃散,里巷争传,人情快适,恍若再生,焚香致谢。先是,上出,长入只候王嗣者从行,凡三日两夜,王嗣未尝顷刻离上左右,悉能道上出郊事。云:“上初至南薰门,城上皆金人。城上一人,自称统军,厉声奏知,皇帝若亲出议事,晒好公事,但请放心。”上欲下马,城上金人皆走壁云:“奏知皇帝,不是下马处。”遂乘马如初。又差人报国相元帅,且立马少时,容治道。俄顷,门开,凡驻马一时许,步人铁骑夹道拥卫,直出青城中。金使又奏云:“徐徐行马,安排皇帝行宫。”又立马一时许,至斋宫外。帝欲下马,金人又奏云:“皇帝请里面下马。”帝行马入斋宫门侧一小位中,粘罕遣人奏知皇帝:“二太子在刘家寺,日已晚,容来日拜见。”又奏云:“不知曾带被褥来否欲供进,又恐寝不安。”是夜驾宿粘罕军中。翌日,亦未及见,止遣人往来议事。是日,金人坚欲上皇出郊,再三说谕,金人方称皇帝仁孝,乃免。午刻,上与二酋相见于斋宫。相见之初,粘罕先遣人将斋宫鸱尾并用青毡裹,有龙处亦蔽以帷,而后设香案,北望致谢,左右皆歔欷。雪大作,时成中无雪,独青城有之,甚可怪也。金人亦为蹙额,继而相贺,遂各命坐。上为主,二酋次之,宰相亲王并列于庭。酒三行,乃起。上与二酋语,王嗣亦不得闻,惟潜听之。首说上皇,次主上,金人出师之由。又云:“天生华夷,自有分域,中国岂可据也况天意人心,未厌宋德。”又云:“城中颇有拶城出者,皆弃君亲之人,不忠不孝,何足恤也已令尽敲杀。”礼毕,上出府库金帛,以遗二酋。粘罕笑曰:“城既陷,一人一物,皆吾所有,皇帝之来所议者大事,何以此为果欲分赐,可与将士。”俄顷,又遣人奏云:“日已晚,恐城中军民不安,可早回。必欲赐赉将士,但留之左右足矣。”驾兴,二酋送上马,遣数人侍卫。时金人与左右交口皆云:“已是一家,我辈出征已十二年,不知家中存亡,且喜两国通和,遂有解甲之期。”又云:“国相、太子来时,中途已传令,必破京城,万不可攻打,虽二十年亦更戍守,誓不返国。”术者克二十五日与初三日城破,果如其言。二酋人才皆奇伟,太子尤瘦长。粘罕应答琅琅,太子唯唯而已。上初见二酋,以表出示,皆中书舍人孙觌秉笔,其略云:“三里之城,遽失藩篱之守;七世之庙,几为灰烬之余。既烦汗马之劳,敢援牵羊之请。”又云:“上皇负罪以播迁,微臣捐躯而听命。”又云:“社稷不陨,宇宙再安。”粘罕改抹以负罪为失德,宇宙为寰区,上皆从之。
  初三日,诏军前,驾幸两宫安慰,命文武百官、僧道父老诣大金军前致谢,及南薰门,伺候金人报,已而金使十余人来传旨:国相、太子致意百官,军中宿食不便,不烦远到。又致意僧道父老:泥雨,不烦到军前,请看经念佛,祝大金皇帝寿。使命传报,礼意甚勤。是日,朝廷纪纲渐振,劫获掠者数百余人。迨晚,二酋遣使将书,其略云:“既往不念,故无可追,事至于今,良可惊悸〉王见在河北,可遣大臣一人,同使命唤回,未审圣意如何凝寒伏惟善保寿祺。”其书不名,止云骨卢你移皆勃极烈大金副元帅书上。朝廷遣佥书曹辅行。
  初四日,金人遣使命检视府库,拘收文籍,欲尽竭所有犒诸军。
  初五日,金使移文开封府,索良马一万匹—封府揭示:“自御马而下,益拘藉隐匿者,全家军法,告人赏钱三千贯。”自是,士大夫出入,止跨驴乘轿,至有徒步者,而都城之马群遂空矣。
  初六日,金人移文开封府,索军器—封府揭示:“许人收藏军器,悉纳赴官,限满不纳,依私藏法。”先是城破,军兵抛掷军器,狼藉道路,多为民间收蓄。
  初七日,开封府散榜召募溃散使臣军兵等,依旧收系,支给口食。是日,陈过庭出使两河,催督交割地界。
  初八日,民间权住典顾人口,以散失人口者甚众,人难于寻觅,虑隐匿者不肯归还也。迨晚,又有诏抚中外,遣使分诣诸路,乃先往军中,请号以行。
  初九日,金人移文开封府,索金帛,取河东河北守臣、监司亲属,质于军中,待分割地界了足归还。又取奸臣家属,凡二十家,如蔡京、童贯、王黼辈。又取张孝纯、蔡靖、李嗣本家属及要李纲、吴敏、徐处仁、陈覯、刘韐、折彦质、折可求,城中官吏惟命是听,其或在贬路,或已出京者,具以实告。诏使者六人行军请号,二酋虽听信,复拘留未行。
  初十日,有诏,大金军登城不下,人复更生,已受天赐,但军暴露劳苦,除府库所有尽充犒军外,切忧数少,支散不敷应。戚里权贵豪富之家,均蒙再生之造,义当竭其家赀,不得少有吝惜,已令开封府措置,日下拘收,转送大金军前。是日,纳马,金使督责甚峻,又退换羸瘦者。
  十一日,有大诏:金军兵已登城,敛兵不下,保安社稷,全活生灵,恩德至厚。今来京城,公私所有,本皆大金军前之物,义当竭其所有,尽以犒军。已降圣旨,拘收戚里权贵、豪富之家金帛钱粮,犒设大军,自皇后为头。又诏:有能率先竭财犒设大军兵者,令开封府具名奏闻,当议优与官爵。今已差官遍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