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带椒香,污秽著之,越岁自落,不必浣濯而洁,在前朝价与绒等,用亦如之。年来,价日贱而此种亦绝。今最上者,价不过钱许一尺,甚而有三四分一尺者,则稀松甚于绵绸,嘉、湖、苏、松,在在皆织,故用者愈众,而价愈贱。
  葛布有数种:出于浙之慈溪,广之雷州者为最精;其次出江西。葛粗细不一,出于江南金坛者,虽极细,然亦不可单做,必须夹里。在前朝,非缙绅土大夫不服葛,而价亦甚贵。佳者每疋值银三两,长不过三丈一二尺。次者亦不下五、六分一尺。自顺治而后,服葛者日众,而葛价亦日贱。今制无人不可服葛,葛愈多而亦日滥恶矣。康熙二十八、九年,洋船贩至,至精者官尺不过一分五六厘一尺,至粗者每尺七八厘耳。
  眼镜,余幼时偶见高年者用之,亦不知其价,后闻制自西洋者最佳,每副值银四五两,以玻璃为质,象皮为干,非大有力者不能致也。顺治以后,其价渐贱,每副值银不过五六钱。近来苏、杭人多制造之,遍地贩卖,人人可得,每副值银最贵者不过七八分,甚而四五分,直有二三分一副者,皆堪明目,一般用也。惟西洋有一种质厚于皮,能使近视者秋毫皆晰,每副尚值银价二两,若远视而年高者带之则反不明,市间尚未有贩卖者,恐再更几年,此地巧工亦多能制,价亦日贱耳。
  露香园顾氏绣,海内驰名,不特翎毛、花卉,巧若生成,而山水、人物,无不逼肖活现,向来价亦最贵,尺幅之素,精者值银几两,全幅高大者,不啻数金。年来价值递减,全幅七八尺者,不过以一金为上下,绝顶细巧者,不过二三金,若四五尺者,不过五六钱一幅而已。然工巧亦渐不如前。前更有空绣,只以丝绵外围如墨描状,而著色雅淡者,每幅亦值银两许,大者倍之。近来不尚,价值愈微,做者亦罕矣。
  图书石,向出浙江处州青田县,其精者为冻石也,各种不一,俱以透明无瑕如冻者为第一,每两值银两余。近来老坑填塞,采石者不能入,不可得矣。其次者曰封门。再次者曰豆青。此外惟金、玉、银、铜、晶石、磁器,而镌刻甚难。犀象不入谱,别无他石,可以供玩也。近来闽中有寿山石,其白者如玉;黄者如蜜蜡;红者如琥珀,精光明透,胜于冻石,而镌刻亦易,价亦与冻石等。
  砚石,昔推岭南端溪石为第一,次则歙石,外此无别石也。近年来,苏州观音山有石可以琢砚。初出时,砚工就其石之体制为之,不拘方圆,假充古砚,人以重价购之,几与端砚等。其后市上卖者日众,价遂日贱,不能混淆古砚,体制亦从方圆,类于端、歙,其如石质稍粗,不堪珍玩,何故每方所值不过二三钱而已。
  磁器,除柴、定、官、哥诸窑而外,惟前朝之成窑、靖窑为最美,价亦颇贵。崇祯初时,窑无美器,最上者价值不过三五钱银一只,丑者三五分银十只耳。顺治初,江右甫平,兵燹未息,磁器之丑,较甚于旧,而价逾十倍。最丑者四五分银一只,略光润者,动辄数倍之,而亦不能望靖窑之后尘也。至康熙初,窑器忽然精美,佳者直胜靖窑,而价亦不甚贵,最上不过值银一钱一只而已。自十三年甲寅之变,江右盗贼蜂起,磁器复贵,较之昔年,价逾五倍,美者又不可得。大概移窑于近地,工巧与泥水,种种不同,匪但迁乎其地,而弗能为良也。是时,民间复如顺治之初,富者用铜、锡,贫者用竹、木为制,然而所盛馔肴,不堪经宿,洗涤亦不能洁,远不如磁器之便。至二十七年戊午,豫章底定,窑器复美,价亦渐平,几如初年矣。向来底足下或一盏内,必书某朝某年精制,逮坏后沦落污泥溷堑中,或践蹈于马足车尘之下,而朝代年号,字画宛在,见者怵惕,而莫能救挽。至是建言者遂以为请。奉旨禁革,积年流弊,一朝顿洗,斯真度越百王之盛典,非特窑器之精已也。又有一种素白建窑,昔虽有之,而今为最广,体制花巧,价亦不甚贵,酒器最多,亦最宜,所值比楚窑稍浮,用者便之。
  毡单,在明季若双红者,每条价纹银二两,单红者一两内外。自本朝以来,双红至精者,价不及一两,稍差者四、五钱一条,其嘉兴石门所制,每条不过值银二三钱而已。
  郁金之贵,于经传见之,诗歌咏之,然未有如顺治、康熙初年之价者,则川广之乱甫平,百货未通,郁金一两值银二百余金,亦并无处可觅。犹忆邑绅张弘轩因封翁之病,药剂必需,用价二十两从平湖陆氏购得二分,其贵如是。后四方平定,价因渐减。至康熙二十五年丙寅,郁金一斤,值银不过八钱,一物之价,相悬如是,亦异矣哉!
  真降香,前朝吊祭必用之,间或用于贵神之前,价值每斤不过银几分,不及一钱也。顺治之季,价忽腾贵,每斤价至纹银四钱外,吊丧非大富贵之家,概不用之。铺中卖者亦罕,故吊客俱以檀条官香代之,初用便于焚,咸谓适宜,后渐无香气。近年直以沙泥杂木屑为之,竟成废物,而海航市通,降香遂广,价亦几于复古矣。
  ◎种植
  吾邑土高水少,农家树艺,粟菽、棉花参半。向来种粳稻有三种,而秫不与焉。其最贵者曰瓜熟稻,计渍种以及收成不过七八十日,大约三月终下种,六月中便可登新谷,收成后尚可种べ豆也,然而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