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于汴朴庵,曰:“道路远,人情叵测,能得所欲邪?”曰:“计弗获已耳。”慰之曰:“即有馆谷之便,可少留乎?”易唯唯,喜溢颜面。时徐姻属杜兵部,将以其子就帷下,朴庵遂以让易,而托徐氏纵更焉。易以是识于徐氏,而阴欲得朴庵之馆也。则暇日与徐氏子商经史课文义,若授弟子者。自是亹亹靡倦,退复语人曰:“徐君德我,必移子见托矣。”闻者甚不直易,咸奋臂来告,且图与报之。朴庵笑曰:“故人情厚,宁有是耶?”固止之。明日遂以故辞徐,徐再四留,再四不可。则曰:“吾举一自代者。”询其人,即易某也。后易官于朝议者,犹籍籍病之。正德间,诸公修郡志,将列其事,朴庵复闻而惧曰:“扬友之过,以成己之名,君子弗处也。况彼为贫所累耳,亦何过哉?”因遣门下,生沮之。嗟夫,谋馆背义如易君者众也,朴庵诚古人哉。

  ○盛唐匡廓

  段虎臣云,李于鳞、王元美、宗子相、吴明卿、徐子与、梁公实、谢茂秦,嘉隆间七子也。诗学盛唐,不过盛唐之匡廓耳。至于深沉之思,隽永之味,超脱之趣,尚未入室。

  ○诗社

  有一人,目不识字,好邀人结诗社。且饮食甚菲,而又衍期好事者,嘲之云:“纽穿肠肚诗难就,叫破喉咙酒不来”,道其实也。虽然,诗社不愈于斗鸡呼庐之场乎?嘲之者过矣。

  ○节料

  教坊司每于岁首五日内,或四人,或五六人,往富贵人家奏乐一套,谓之“送春”,又谓之“节料。”主人皆有以赏之。此事不行已五十年余年。

  ○石榴笑冷官

  姑苏蔡羽,字九达,才高倚马,誉重南金。但赋性鄙啬之,甚以岁贡为南院孔目。同乡文司城送弓兵二名应役,终日奔走不暇。人摘两石榴与之充饥,曾署院壁云“草色常留上客马,花枝不笑冷官衙。”王子新云:花枝不笑冷官矣。石榴非充饥之物也,有不笑冷官者乎?

  ○原治二篇

  西冶王公銮,中正德辛未进士,观政吏部太宰。邃庵杨公令观政者各以所业进,欲观其才也。西冶作原治二篇,切中时弊。邃庵大奇之,即补文选主事,往文选必他司调,补无径授者,盖异数也。

  ○还银生子

  豹韬卫千户高仲光,大司马差往北京上疏。行至山东界,投一野店,见店有遗银一囊,约三百余两。遂问主人,早有何人寓此?答以远客两人,行且五六十里矣。高曰:“此一囊银定是客人所遗,若暗携去,人虽不知,鬼神知之。我四十无子,不爱此非义之财以损人也。”因解鞍秣马,以待失银之人。次日早,有客寻至,且泣且诉。高取银与之,各问其姓名而别。仲光后生子四人,中万历辛丑武进士,高居仁乃其长子。

  ○天眼开

  俭庵梁公,以户书考满解职,家居廷臣。上议言司徒乃国计大臣,总领财赋,得人实难。窃见材,操心廉直,终始不渝。且综理既闲,出纳有执,实清朝人才之望。及今未衰,尚堪任,使乞早召用,以尽其材。上谕之起公,原官加太子少保。崔公铣称之曰:“自公召还,司徒涂人。”丐子相语云,今天眼开,召回梁公矣。此与司马公入朝何异?

  ○救娄

  自庵陈公钦在南武选主事,会武库郎娄性被诬下狱。取勘同部人,皆摇手避,莫敢暴白。公奋身疏其冤状,诏并逮公同系者。二年娄病日浸,赖公周旋之,得不死。久之娄乃获免,而自庵以此名闻天下。

  ○诗学

  嘉靖中司寇顾公华玉,以浙辖在告,倡诗学于清溪之上。门下士,若陈羽伯凤、谢应午少南、许仲贻谷、金子有大车、金子坤大舆、高近思远,相从以游。讲艺论学,绰有古风。

  ○三似

  华亭平泉陆公树声,称秋溟殷公迈云“坐镇雅俗似房次,律急流勇退似钱”。宣靖洞明宗要则似杨次公晁太傅也。

  ○仙官入室

  杨道南先生之母陈孺人,怀孕未诞之夕,梦笙籁满耳。闾里走眠,须臾有羽。盖霓幢从南来,拥一仙官入其室。翼日,遂生先生焉。盖先生文名道誉,卓绝一时。岂偶然而已乎?

  ○小刘祠

  南坦刘公麟,以刑部郎中擢守绍兴,汉刘宠故处也。在郡精核廉敏,甫五十日,郡声大治,逆瑾衔公,出守不修谒,犹掇郎中。时琐细废为编氓,郡人争致赆公,曰:“勤苦诸君,吾治不建。前刘敢蒙一钱惠耶?”即去,越人肖其像,为小刘祠。

  ○埋刀

  南坦刘公夫人,乃王南原公之姊。刘有一宝刀,南原心欲之。南坦亦心许之,皆未曾明言。及南原死,南坦白湖州来观葬,取宝刀埋之于墓中。宛然季札之风。

  ○预作墓铭

  南坦公早参玄理,兼达天命。尝请王公廷相,预作墓铭。

  ○夫妇伦绝

  秀才陈舜胄,万历庚子科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