盘中惟有水晶盐”之句,云太白此诗若删去四字,只云“客到但知留,盘中惟有水”,便合今日雅会矣。宾主皆大笑。

  黄挥使六十诞日,白挥使戏之曰:“黄耉无疆。”黄即应声曰,正好对“白圭有玷”。

  郑仕与金鱼交而好戏。郑之庭前蓄金鱼一缸,中有绿毛小龟。两人偶凭栏玩之,郑忽戏呼云:“金鱼乌龟,金鱼乌龟。”金云:“金鱼不过是乌龟朋友耳。”

  陈泰华拜客于北门桥,主人留陈飰。泰华戏之曰:“人说城南奢城北俭,殊不然也。城南肉中也用些菜,君家菜中也用些肉。何可谓城南奢乎?”

  余与程孺文、汪子宁同行,见乞儿牵狗衔瓢化钱。孺文云:“此狗亦知瓢乎?”盖戏子宁也。子宁曰:“此狗只解口瓢耳。”

  ○打油

  诗至于打油,恶道也。就而论之,刺之不入骨,听之不绝倒者,弗工也。若施半村、王吉山、陈秋碧、郑玉山、金幕桢、王次山、朱企斋、杨万壑、段钟石,皆擅此长。

  ○壁墨阶草

  横崖陈子野云:“人家壁上无墨,阶前无草者,不可与之往来。”

  ○雨花台诗集序

  高座寺去金陵城南二里据冈阜高处,昔天竺吉友尊者让王位。西晋惠帝末永嘉中,游建康止建初寺。王导一见,先呼为我辈人。当时名流,如庾亮、周顗、谢鲲、桓寻等,无不欢洽,常以高座孤坐,故时呼为高座。法师卒,葬兹山。元帝初为树刹表识,后沙门造寺于冢。谢鲲即以其座名名寺。梁天监二年,宝志公来居与五百大士,俱有云光延坐冈,说法天花乱坠,因号其冈曰“雨花”台。台俯瞰城繙,有江山之胜。自唐李太白、卢贵元而下,俱有题咏。今主寺寂庵上人,澄心面壁,以正法眼。藏观破南北宗旨,犹有诗书结习未忘。恐见存之,诗久亦湮灭,乃欲绣梓以广其传。刑科给舍溧阳史君巽仲,与上人有诗坛之契,恒捐薪米以助其费。梓刻既成,巽仲求予言以为序。予熟游金陵,兹台屡登焉。每一送目,诗景蒲前。然景物一致,而态度屡变,诗亦随之。钟山云抹衔日,半规其诗,黯以净黄屋。擎天紫气,陆离其诗,壮以丽江,暗浪喧风帆摇曳。其诗闻以激长于繁华,凤台嵯峨,秋高气清,长空烟缕。凡三国六朝兴亡萧飒之意,与夫王谢周庾诸公风流蕴藉之态,无不暗画于中。其诗抗之而行,蒙之而明,平之崚层,其冥冥、其澄澄,孰能尽暴其形?传其声,是知其有余,不尽之景虽尽经骚人墨客之所品评者,又安能俾其精英?有所亏成也哉。予恒默坐台端吾心,窅然以深吾思,洒然以凝静。与溟漠居动,与玄造并,方能与是诗会于太虚寥廓之庭。呜呼,是可以易知耶?诗自唐至国朝,凡若于首读之光彩烂然,是知天之所雨之,珠玉颗于花,当万倍也。寺有八景,除台之外,有七曰:聚宝山,曰手植松,曰中孚塔,曰掞秀堂,曰永宁泉,曰铜钟碑,曰白石庵。各有故事,不能尽述。雨花台旧有志,寺僧毁其板,偶见桑民悦此序,遂录之。

  ○茶有肥瘦

  云泉沈道人云,凡茶肥者甘,甘则不香。茶瘦者苦,苦则香。此又茶经、茶诀、茶品、茶谱之所未发。

  ○夫如何

  觳斋主人独鉴录云:论诗贵美恶不相掩,如杜少陵、岱宗,夫如何?夫如何三语,头巾气甚矣。注诗者反目为跌荡,何也?段虎臣云,“夫如何果是头巾气”,细思之,“夫”字当是大字之误。上云“大如何”,下云“青未了”,正见其大也。此论似得之。

  ○王陈优劣

  王大成侍坐唐荆川先生于高座寺,因问王阳明、陈白沙二先生,亦有优劣乎?荆川曰:“吾人于二先生,且学他好处,未可优劣。”少间,曰:“白沙久在林下,所养较纯。”

  ○增减字法

  友人案头有《绣佛斋刻本诗》一册,乃朱姓妓诗也。咏雪用“玉楼寒起粟,银海眩生花”之句。余因曰:今之诗人,若知增减字法,只须取古人之作点定之,便可成名。如“镂月为歌扇,裁云作舞衣”,李义府句也。张怀庆增“生情出性”四字。“水田飞白鹭,夏木啭黄鹂”,李嘉祐句也,王摩诘增“漠漠阴阴”四字。此非古人增字之良规乎?东坡“冻合玉楼寒起粟,光摇银海眩生花”,今减去“冻、合、光、摇”四字,何等浑成。一山人在座,曰:“可偶一为之。”不知余之出于戏也。

  ○旗帜

  太祖令军营旗帜用旧,送光禄寺供厨役之用。其精密如此。

  ○未沾一命

  开国功臣常怀远、李临淮、邓定远、汤灵壁、刘诚意,嘉靖中续封,甚惬人情。但李太师之后,未沾一命,殊为缺典。太师之后,皆在南都,甚微而甚贫。

  ○谋馆背义

  杨朝宗,字见卿,别号朴庵。性狷介谨矩,矱不差尺寸,非其义弗取。聚徒糊口之外,一无所缁焉。尝馆于大姓徐氏,有同门生易某,相友善。贫无以自存,将往投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