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三年前余杭有一商而归,道里间以片言得一妇,仙邑人也,翁宁知之乎?”翁曰:“知其姓邪?”曰:“闻之陶氏也。”翁矍然曰:“得非吾女乎?”客复说其名岁容貌了悉。翁曰:“真吾女矣。”客曰:“欲见之与?”翁曰:“固也。”翁妻王媪屏后奔出,哭告客:“吾夫妇生只此女,自失之,殆无以为生,客诚能见吾女,倾半产谢客耳。”客曰:“翁媪固欲见乃女,得无难若婿乎?”翁曰:“苟见之,庆幸不遑,尚可忤情为?” 客曰:“然则请丈人偕行矣。”翁与俱去。既相见,相持大恸,载之以归,母女哭绝,分此生无复闻形迹,谁复知有今日哉!婿叩头谢罪,共述往语,翁曰:“天使子为此言,真前定也,何咎之有?”遂大召族里宴会成礼,厚赀遣归之,复礼客为媒,遗贶甚伙云,事在成化间。



  碧落碑凡数书载之,咸以为不得事实。吾子衍学古编曰:“按碑云:‘有唐五十三祀,龙集敦牂。’(“龙集敦牂”,金石录补卷二一作“岁集敦牂”。)自高祖武德元年戊寅至高宗咸亨元年庚午,为五十三年,敦牂,午也。自庚午至懿宗咸通十一年庚寅,计二百一年。旧云韩王元嘉之子训为母房氏立此碑。按元嘉乃高祖子,然则碑刻于咸亨元年庚午,而释文刻于二百年后乎?世传李阳冰卧看三日,阳冰与李、杜同时人,若是,则此碑已久矣。又云“道士书毕,化鹤飞去”,比之寓言可也。但不知郑承规奉何人之命而书释文耳,岂李训时不果立,而后子孙始克立之与?郑承规“奉命书之”一言为可疑,岂即其人书之篆与?盖此篆多奇,恐人不解,故并释之耳?”

  允明按:宋吴坰所著五总志载其事云:“唐韩王元嘉守绛、泽二府,其子黄公为妣妃荐严作文立石,以表孝诚,文虽不同而俱名曰“碧落”。在绛州者立于天尊之北,在泽者立于佛龛之西。绛之道馆,有开元中所立石志,谓荆人陈惟玉书。”然则碧落岂亦惟玉之笔与?石志今不见,不知文与书何如也。虽泽碑亦不知为何人书,然可以见与绛碑同时所立,定非咸通所补立也。先公仕晋时,榻得此碑甚多,石在绛州,而泽无有矣。近胡副使谧修志载其目,乃注云“李撰书”,当或有所据,抑误以为李训书,而又误“训”为“撰”邪?

  都玄敬尝得一石于虎丘殿中之佛后,石可二尺余,四周皆斵平如面,则唐汝南周贞之志也。玄敬即辇归之。词曰唐故周府君墓志铭并序:

  君讳贞,字处廉,汝南郡人也。祖度,父玩,为代素尚,介然清高,心无宦情,丘园养性,君即父之第二子也。君韫生知而挺质,禀夙植以崇困,广谈八解之门,高蹈四禅之域,至哉妙觉,无得而称焉。何期积善无征,歼我贤哲,以开元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寝疾,终于私第,享年五十有七。呜呼!晷运不留,泉扉閟景。其年二月九日窀于郊西北九里武丘东山新茔,礼也。有息怀钦、怀德等,并陟岵缠哀,趋庭绝训,昊天殒烈,扣地崩摧,恐陵谷迁移,勒石以名记。词曰:惟君敬法,道俗规模,五欲斯拔,三轸齐丘,其一;泰山其颓,而子安仰,抚衬增悲,惟神昭爽,其二;佳城见日,石椁铭词,一扃此室,万古何之,其三;天道微昧,诞育人伦,死生有命,坱圠无垠,刊贞楚兮纪德,庶陵谷兮不湮,其四。

  晋元帝之生,据本纪只云夏侯妃通小吏牛氏,盖其时牛金已为宣王鸩死久矣,后人皆云金生,误也。



  予尝得一古牒,中有题李郡王山东事迹,盖元人记也。因节述于此,亦可以备阙文:景定壬戌二月二十日,离涟水,将带涟水、 西海、东海及佥军伍万余人入里。二十七日抵济南府。三月五日小捷。三月离济南五十里者老仓口,及其八日大捷于清河。四月三日受围,离城三十里开河筑城,离所筑城,出城十里在开河筑城,共是三河三城,而围起十七路人马。高丽国兵亦来。

  自围之后,城里长有白蜃气,观者以为白蛇精。史天泽总把丞相差人于东平府取开山人来。开山者,即吾国捕蛇之人。一见其气,谓是白蛇精未食血,若食血了难收。今则用百日捕得此蛇,城即陷,可活得李行省。于是于白气之方掘一土穴,收禁蛇于其内,早夜连城吹牛角咒之:“大蛇不出小蛇去,小蛇不出大蛇出。”至六月半间,其白气腾空而去。自是李郡王似失精彩,三复昏沉,虽军伍不齐,将士作乱,以至绝粮俱不得晓,甚至截屋担草,拌盐而饲马。已而亦无,相将食人,所谓八都鲁军皆倚墙而已。

  至七月十三日,结阵而出,人已无力,复被杀人。由是诸军间有出投拜者,云昨夜天文见,当主兵散,郡王曰:“俺们也无理会。”自是日遂兵出投拜。十八日,子出投拜。十九夜一鼓,大星坠于府治,李拈香而拜曰:“李璮死于此。” 于是坐于庭中,以镊摘去长髭,留其短者。二十日早,分付众人出,各计路去。王下小舟,入于海口子,投水,止及其腰。有一老子姓黄曰:“相公为天下不平,做出这事,何故自损?”引而登岸,至孟权府。千户治所密报,张相公差人缚出。严相公首问曰:“此事何等做作?”王答曰:“你们每与我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