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誉,其有所试矣。’盖人之毁誉,必以事验之。今众议指目五人,可谓毁矣,然推考其迹,则人言有不诬者,臣请历陈其说,若程颐则先以罪去”云云。苏子瞻奏则曰:“臣素疾程颐之奸,形于言色。因颐教诱孔文仲,令以私意论事,为文仲所奏,颐遂得罪”,云云。又子瞻为礼部尚书,取伊川所修学制,贬驳讥诋略尽。如苏子瞻、刘莘老、孔文仲、刘器之,皆世之君子,其于伊川先生不同如此,至斥党锢,则同在祸中。悲夫!
  予为校书郎时,尝问赵丞相元镇云:“张天觉者,首造元部党之人也。靖康初,与范文正、司马文正同追赠,天下已非之。公身任邪正之辩,既未能追改,更谥以文忠,是与蔡公齐、富公弼一等也可乎?”元镇怅然曰:“蜀勾涛在从班游谈,有司不肖,不能执法耳。”予见其有悔色,亦不复言。
  某公在章献明肃后垂箔日,密进《唐武氏七庙图》,后怒抵之地曰:“我不作负祖宗事。”仁皇帝解之曰:“某欲但为忠耳。”后既上宾,仁皇帝每曰:“某心行不佳。”后竟除平章事。盖仁皇帝盛德大度,不念旧恶故也。自某公死,某公为作碑志,极其称赞,天下无复知其事者矣。某公受润笔帛五千端云。王冀公久被真庙异眷。晚居政府,某州妖狱发,尽以中外士大夫与妖人往来歌诗闻,有云“左仆射中书门下平章事王钦若”,真庙面责之,冀公辩数四,终不置,则顿首曰:“臣官工部尚书,安敢擅增至左仆射?此理明甚,而圣意终不解者无他,盖臣福谢耳。”竟坐策免云。
  范直方《诵忠宣答德孺论边事书)云:“大辂与柴车争逐,明珠与瓦砾相触;君子与小人斗力,中国与夷狄较胜负,不唯不可胜,兼亦不足胜,虽胜,亦非也。”呜呼!甚盛德之言也。范文正公曰:“吾遇夜就寝,即自计一日食饮奉养之费及所为之事,果自奉之费与所为之事相称,则鼾鼻熟寐。或不然,则终夕不能安眠,明日必求所以称之者。”
  赵韩王微时,求唐太宗骨葬昭陵下。吕汲公帅长安,醴泉民析居,争唐明皇脑骨,讼于府,曰:“得者富盛。汲公取葬泰陵下。
  卢多逊南迁,度大庾岭,憩一小家。其媪颇能语言,多逊详问之。则曰:“我中州仕族,有子宫亦浸显,为宰相卢多逊挟私远窜以死。多逊中怀毒螫,专犯法禁,我留此岭上以俟其过。”多逊之行甚窭,媪固不识,即仓皇避去。苏子由谪雷州,不许占官舍,遂僦民屋。章子厚又以为强夺民居,下本州追民究治,以僦券甚明乃已。不一二年,子厚谪雷州,亦问舍于民。民曰:“前苏公来,为章丞相几破我家,今不可也。”其报复如此。”
  钱德基为予言:“吾家先生历唐末、五季,有兹吴越,顺事中国,不敢效他霸府之僭,恭俟真主之出,即奉版籍归于职方氏。故自国朝以来,学士大夫以忠孝名吾家,无一议者。至欧阳公始云:‘得封落星石为落星山制书,知吴越亦尝改元宝正,著于史矣。’又《归田录》书思公子弟,一岁四五窃公珊瑚笔格,幸其以钱赎之。若果然,何子弟之不肖也。”思公尹洛日,欧阳公出幕下,特以国士遇之,岂子弟中有不相欢者邪?
  李王煜以太平兴国三年七月七日生日,钱王ㄈ以雍熙四年八月二十四日生日,皆与赐器币,中使燕罢暴死。并见《国史》。
  周世宗得李氏与契丹求援蜡书以为名,下淮甸;艺祖得孟氏结太原蜡书以为名,下蜀。二事正同。
  汉唐宦者可谓盛矣,然官不至师保也。一刘钅长有宦者七千余人,始有为师保者。艺祖既缚钅长,以永鉴其祸,内侍不许过供奉官,又钅长之宫,辄名龙德云。
  张侍中耆遗言厚葬,晏丞相殊遗言薄葬,二公俱葬阳翟。元中,同为盗所发,侍中圹中,金玉犀珠充塞,盗不近其棺,所得已不胜负,皆列拜而去。丞相圹中,但瓦器数十,盗怒不酬其劳,斫棺取金带,亦木也,遂以斧碎其骨。厚葬免祸,薄葬致祸,杨王孙之计疏矣。
  蜀靖恭先生杨汇源澈,资介洁,生远方,于朝廷故实、学士大夫谱牒皆能通贯,其于中国之士,范端明景仁、内翰纯夫、尚书苏子瞻、门下侍郎子由外,不论也。杜门委巷之下,著书赋诗,人无知者,独予先君尝荐于朝曰:“成都府布衣杨汇,学行甚高,志节甚苦,于本朝典礼、故家氏族、奇字异书,无所不知,杜门陋巷,若将终身。当崇尚廉耻招徕逸遗之日,如汇者,委弃远方,诚为可惜,伏望朝廷特加聘召。”亦不报。竟死于委巷之下,藏书万签,古金石刻本过六一堂中《集古录》所有者。予校中秘书,间为信安郡王孟仁仲言之。王一日侍上燕,语及靖恭先生事,上为之一叹,将诏予许其家以书、以金石刻本来上,会予谢病去。后先生之子知状,乃尽以其书、其金石刻本,投一部刺史曰:“上久欲得此,为我易一官如何?”部刺史知其不肖,绐曰:“诺。”书私有之,遗以酒浆数壶耳。
  欧阳公在政府,寄颍州处士常秩诗云:“笑杀汝阴常处士,十年骑马听朝鸡。”公将休致,又寄秩诗云:“赖有东邻常处士,披蓑戴笠伴春锄。”盖公先为颍州,得秩于民伍中,殊好之,至公休致归,每接宾客,必返退士初服。秩已从王荆公之招,公独朝章以见,愧之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