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家凤阙,一生肠断国西门。”后骨肉沦丧,独至都城外,和陆公逊游西池诗云:“伤心有恨关存殁,袖手无人问姓名。”盖自伤之至也。

  李充子美,洛人,家业卖饼,好学不倦,从程正叔游。忠宣招馆下,随仕五六年,归见正叔。正叔曰:“子久从范,何所闻见?”充曰:“范公奥蕴妙用,某固难测,相从累年,但见贵者见之忘其贵,贱者见之忘其贱尔。”正叔首肯,回谓门人曰:“李生非常才也,二三子速往见之。”

  先子旧藏唐末道士虞有贤书送卧云道士诗云:“卧云道士来相辞,相辞倏忽何所之。紫阁春深烟霭霭,东风花柳折枝枝。”“药成酒熟有时节,寒食恐失松间期。冥鸿一见伤弓翼,高飞展转心无疑。”“满酌数杯酒,狂吟几首诗。留不住,去不悲,醯鸡蜉蝣安得知。”

  杜甫《解闷》诗云:“侧生野岸及江蒲,不熟丹宫尽玉壶。云壑布衣鲐背死,劳人害马翠眉疏。”先子问光禄,言此诗为荔支作。

  张康节公居江南,有词云:“一带江山如画,风物向秋潇洒。水浸碧天何处断,翠色冷光相射。蓼岸荻花中,隐映竹篱茅舍。  天际客帆高挂,门外酒旗低迓。多少六朝兴废事,尽入渔樵闲话。怅望倚危栏,红日无言西下。”公晚年鳏居,有侍妾晏康,奉公甚谨,未尝少违意。公尝召而谓曰:“吾死亦当从我尔?”妾亦恭应曰:“唯命是从。”公薨,妾相继果死,人以为异。

  张先子野郎中《一丛花》词云:“怀高望远几时穷,无物似情浓。离魂正引千丝乱,更南陌香絮蒙蒙。嘶骑渐遥,征尘不断,何处认郎踪。  双鸳池沼水溶溶,南北一桡通。梯横画阁黄昏后,又还是斜月朦胧。沈思细恨,不如桃杏,犹解嫁东风。”一时盛传,欧永叔尤爱之,恨未识其人。子野家南地,以故至都谒永叔。阍者以通,永叔倒屣迎之曰:“此乃桃杏嫁东风郎中。”东坡守杭,子野尚在,尝预宴席,有《南乡子》词,末句云:“闻道贤人聚吴分,试问也应傍有老人星。”盖年八十余矣。

  鲁直在鄂州,太守以其才望,信重之。士人以诗文投贽,守必取质于鲁直而报之。一同人投诗,颇纰缪,守携见鲁直,意其一言,少助其乏。鲁直阅诗,良久无语。太守曰:“此诗不知酬以几何?”鲁直笑曰:“不必他物,但公库送与四两干艾,于尻骨上做一大炷灸之。”且问曰:“尔后敢复凑放野?”同人竟无所济。

  一相士黄生见鲁直,恳求数字取信,为游谒之资。鲁直大书遗曰:“黄生相予,官为两制,寿至八十,是所谓大葫芦种也。”一笑。黄生得之欣然,士夫间莫解其意。先祖见鲁直,因问之,黄笑曰:“一时戏谑耳。某顷年见京师相国寺中卖大葫芦种,仍背一葫芦甚大,一粒数百金,人竞买,至春种结,仍乃瓠尔。”盖讥黄术之难信也。

  刘贡父知长安,妓有茶娇者,以色慧称,贡父惑之,事传一时。贡父被召造朝,茶远送之,贡父为夜宴痛饮,有别诗曰:“画堂银烛彻宵明,白玉佳人唱渭城。唱尽一杯须起舞,关河风月不胜情。”至阙,永叔直出道者院,去城四十五里迓贡父。贡父适病酒未起,永叔曰:“何故未起?”贡父曰:“自长安路中,亲识留饮,颇为酒病。”永叔戏之曰:“贡父非独酒能病人,茶亦能病人多矣。”

  赵軏信可,许人也,以才称乡里,为陕漕属,潦倒选调。先子与之乡旧。既在太原,赵沿檄相谒,因馆于书室。是夕八月十四日夜,先子具酒饮食,宣使张永锡召先子会酌。赵独处寂寥,就枕即作一词达先子云:“今夜阴云初霁,画帘外月华如水。露霭晴空,风吹高树,满院中秋意。 皎皎蟾光当此际,怎奈何不成况味。莫近檐间,休来窗上,且放离人睡。”永锡见之大喜,赠上尊数壶。先子为求荐章,仅改秩而终。

  旧家多藏异书,兵火之后,无复片纸。尚记有一《黄须传》云:李靖微时甚穷,寓于北郡一富家。一日,靖窃其家女而遁。行至暮,投一旅舍,饭罢,濯足于门。见一黄须老翁坐于侧,且熟视,神色非常。靖恐富家捕己者,欲避之。顷于身皮箧中,取一人头切食,甚闲暇。靖异之,乃亲就问焉。翁曰:“今天下大乱,汝当平天下,然有一人在汝上,若其人亡,则汝当为王,汝可从我寻之。”靖随翁数程,至汴州,见一大第中数人奕。翁同伫立,云不见其人矣。顷有一披衣从中出视奕者,盖太宗也。翁惊曰:“即此人当之,汝善佐其事。”遂别饯,留连久之,语靖云:“此去四十五年,东夷中有一黄须翁杀其君而自立者,即我也。”靖既佐唐平乱,贞观中,东夷果奏一黄须翁杀其君而自立,异哉异哉!

  邵伯恭侍郎守长安,既去久之,以书抵亲识曰:“自去长安,唯酥梨笋时复在念,其他漫然不复记忆。”可谓风流矣。

  李师忠复之,帅桂罢归,一词题别云:“子规啼破城楼月,画船晓载笙歌发。两岸荔支红,万家烟雨中。  佳人相对泣,泪下罗衣湿。从此信音稀,岭南无雁飞。”荔支烟雨,盖桂实景也。

  曾肇子开守亳,秩满,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