复睹天日。”

  一日,予告张公曰:“恩威当并行不悖。大变之后,堂陛陵夷,不复知上下之分,恐渐不可制。维时造伪命伪符,手刃大臣者,戕杀主将而夺其家者,有遗奸焉,将无以善后,宜密令所司捕之。”张公笑曰:“如胁从何?且与先生灵州之言异矣。”予曰:“始至,人心未定,当示之以宽;今恩泽已覃,众志既定,所当诛者才十数人耳,无他顾虑,况好生者天子之德,执法者人臣之义。吾侪受命专制,须权其轻重,岂可胶于一定,以遗患将来?”张公曰:“诺。”乃密谕镇巡捕得指挥冯经等,悉伏厥辜,传而上之,与论称快。

  张公一日又曰:“访得总兵杨英、仇钺乘机将安化府第金帛并犯家财物取以自私,各数万两。杨英又将应捕人犯得钱纵释,此法不可恕。”予曰:“某亦闻之,但无实可据,恐是仇人怨家流言相传。大功既成,则小节似不必深究,且反逆之徒皆得以胁从释放,而以暗昧不明之事追究一二有功将官,非惟体面不宜,又似与反贼报仇。”张公首肯,久之曰:“然。”然初公总督命下,西人震慑畏罪,然雅性静重,所过秋毫无犯,与将士同甘苦,行不乘舆,暑不张盖,日给公廪数升,余虽片楮茎蔬,无所取用,恒以己赀散给群下徒隶,厮役无不沾惠。驻灵州及夏城两浃旬,所随从贵近数十辈,部曲五百余人,寂然遵约束,无敢哗者。居人若罔闻知。又尝语及庆府事,予谓庆王当寘鐇反逆之时,不能密谕诸王併力战守,及播告本镇官兵协谋讨贼,顾日往朝贺行君臣礼,将祖宗所赐宝纛仪仗送与僭用。又倾其所有金银币帛资给乱兵,失诸侯维藩之义。且事起,交结变生,饮宴间当为后防,遂会奏以闻请。敕切责警戒及申明禁例,通行天下以杜交结之弊,防祸乱之萌。又以宁夏东路典武营密迩河套,武备单弱,请以寘鐇典伏,所官军编充兴武营,戎伍皆荷俞允,遂削。庆府护卫逮其承奉长史等官,于京皆谪戍边。

  七月初二日,张公北还渡河。予以会处事未竟,送之灵州。

  初三日,至石沟,将处置宁夏事情,各遣官会奏。

  初四日,别於驿中,予欲郊饯之,以雨而止。比行,谓予曰:“先生自爱,某当具述先生贤劳,不敢隐蔽。”予曰:“不然,”某病废之余,朝廷以戎事起用,义不敢辞,强自鞭策,昨在夏城病,脾不能食,赖公药而愈。兹幸地方无事,便须上疏,乞骸骨。公善为调护,使得早归江南,无他望也。”张公笑曰:“吾平生不敢欺君。”遂上马去。予还灵州,差指挥符深进缴提督军务,敕专行总制事。灵州土人素苦汉官科虐。予昔时多所釐革故辙,寻踵作且益甚焉,至是纷相诉讦。予以大乱之后,为除其害而不深究其人,减科徭十之二,禁泛滥接递以恤人马。

  初八日,阅土汉官兵於教场。

  初十日,巡视各边堡,阅敕旧筑边墙,自红山至横城高厚坚完,俨然巨障,惜成功之难,叹前志之未遂,感而赋诗,有“老去寸心犹不死,仗谁经略了余忠”之句。

  十二日,复入夏城,遵奉敕谕,督同镇巡访求各营卫部领之贤否,而更置之。然后约法定令以从,人便谓边军之困本山什差繁重,而私役买闲为弊居多,且屯军地去粮存以为恒患,逃逋累万数。而湖地草滩半为将领所据,返累军供采取以自封殖。法之当行,莫急于此。于是镇守太监张弼闻之,退出所役正军三百名。总兵杨英、仇钺、游击将军史镛、监枪少监马良,各有退革共二千余人。杨英又将所收草滩湖地呈退三之二。仇钺以下,退有差尽归之官,以助边储,乃行。巡抚将木镇马步军士稽查实数,造册在官,凡有征调,全队以出。一切杂差,循次拨用,无得脱者,赋役始均。又通行各城堡,一体查处,禁革条阵,地方急务十数事,上之不能悉记。其大者,如请蠲宁夏各路早伤税粮以恤困穷,溥赏赉恩典以安反侧,乞旌骂贼而死都指挥杨忠、李睿,逃难而殒百户张钦等。门间仍荫恤其儿男,以励臣节。改调管粮参政等官及复设按察司佥事,监理边储。极论各城堡粮储缺乏,请发内帑如旧例,召商输纳以免派买累民之患,皆与瑾意相忤。比瑾败诛,该部覆奏皆报,允可。又奏总兵杨英丧失之余士,心不附但人才难得,用之他镇,犹有可观,乞将杨英取回调用。并荐副总兵仇钺威名素著,参将保鑅志节兼优,游击将军史镛才略出众,皆可大用。

  十八日,大阅镇兵于教场,示以纪律及申明赏罚条格,俾遵行之。

  二十四日,发夏城,巡视各城堡,杨英、史镛从。是夜宿大霸。

  次日,夙兴广武营协同孙隆来迎。循边墙而南,分守西路参将冯祯迎於途,因令杨英回镇。将至广武,达贼自沙窝出,可百十骑,猝与相遇,遣冯祯、孙隆追之。予按兵徐行,入广武,贼奔北出边墙。日已暮,遣旗牌戒无穷追,收兵回营。

  二十六日,宿枣园堡。

  二十七日,至宁夏中卫,冯祯分守且久,旌旗卒伍精采非他镇可及。予嘉奖之。

  次日,阅武教场,祯子冯大经骑射为第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