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俗,妇人强,男子弱。妇人十八九,戴乌丝髻,衣皂半臂,谓之「游街背子」。
乐府有「菩萨蛮」,不知何物,在广中见呼蕃妇为「菩萨蛮」,因识之。
广州蕃坊,见蕃人赌象棋,并无车马之制,只以象牙、犀角、沈檀香数块,于棋局上两两相移,亦自有节度胜败。予以戏事,未尝问也。
余在广州,尝因犒设,蕃人大集府中。蕃长引一三佛齐人来,云善诵《孔雀明王经》。余思佛书所谓《真言》者,殊不可晓,意其传讹,喜得为证,因令诵之。其人以两手向背,倚柱而呼,声正如瓶中倾沸汤,更无一声似世传《孔雀真言》者。余曰其书已经重译,宜其不同,但流俗以此书荐亡者,不知中国鬼神如何晓会。
南海庙前有大树,生子如冬瓜,熟时解之,其房如芭蕉,土人呼为波罗蜜,渍之可食。
英州碧落洞生锺乳,牧羊者多往焉。或云羊食锺乳间水,有全体如乳白者,其肉大补羸,谓之乳羊。活时了不能识,刲之然后见,极难得,或一岁得一二枚,郡守即献广帅、监司。
汉以神雀改元,书传不言其状。广南人说神雀,或红或白,一羣必备五色,飞集极高树,自十丈以下,皆不肯栖,食露吸风,网罟不能及。余在曹溪寺屡见之,忽来倏去,嘲唽似雀噪,色鲜明,询诸彼人,自来未尝有捕得者。
海南诸国有倒挂雀,尾羽备五色,状似鹦鹉,形小如雀,夜则倒悬其身。畜之者食以蜜渍粟米、甘蔗。不耐寒,至中州辄以寒死;寻常误食其粪,亦死。元符中,始有携至都城者,一雀售钱五十万,东坡《梅》词云:「倒挂绿毛幺凤。」盖此鸟也。
余在广州,购得白鹦鹉,译者盛称其能言。试听之,能蕃语耳,嘲唽正似鸟声,可惜枉费教习,一笑而还之。
南方大龟,长二三尺,介厚而白,造玳瑁器者用以补衬,名曰龟筒。方谚曰:「龟筒夹玳瑁,鬼神不晓会。」初时民间无用,不可售,后缘官市,价踊贵。先公帅广,内侍省牒广州市龟筒数百斤,公不报。僚吏以为言,公曰:「吾专行之,勿累尔矣。」卒不与市,民赖以不扰。
广右英州清远峡小龙祠,余尝谒之,数间屋当溪山奇绝处。龙乃五虵:其色一如生金,王也;一如红锦,妃也;一青一绿,判官也;一黄,走吏也;又有小者如王色,太子也。蟠曲一漆合中,发视之,或见或隐,甚神异。其状比常虵细颈而长,横目广颡,不畏人,色皆鲜明,胜于丹青,祀之则出据香炉上,火不能爇,或食所祀酒茗。
闽、浙人食蛙,湖湘人食蛤蚧,大蛙也。中州人每笑东南人食蛙,有宗子任浙官,取蛙两股脯之,给其族人为鹑腊,既食然后告之,由是东南谤少息。或云蛙变为黄?。广南食蛇,市中鬻蛇羹,东坡妾朝云随谪惠州,尝遣老兵买食之,意谓海鲜,问其名,乃蛇也,哇之,病数月,竟死。琼管夷人食动物,凡蝇蚋草虫蚯蚓尽捕之,入截竹中炊熟,破竹而食。顷年在广州,蕃坊献食,多用糖蜜脑麝,有鱼虽甘旨,而腥臭自若也,唯烧笋菹一味可食。先公使辽日,供乳粥一椀甚珍,但沃以生油,不可入口。谕之使去油,不听,因绐令以他器贮油,使自酌用之,乃许,自后遂得淡粥。大率南食多盐,北食多酸,四夷及村落人食甘,中州及城市人食淡,五味中唯苦不可食。
广州医助教王士良,元佑元年,死三日而苏。自言被追至冥府,有衣浅绛衣如仙官者据殿,引问士良尝为人行药杀妻,士良不服。有吏唱言「是熙宁四年始」,即取籍阅,良久云「并无」。仙官拊案曰:「本是黄州,误做广州。」令放士良还。既出,又令引至庑下,有揭示云:「明年广南疫,宜用此药方。」士良读之,乃《博济方》中钩藤散也,本方治疫。士良读之,乃窃询左右:「此何所也?」或言太司真人,治天下医工。时蔡元度守五羊,闻之,召士良审问,令幕客作记。及春,疫疠大作,以钩藤散治之,辄愈。士良又云:「幼习医,至熙宁四年方用药治病,冥冥中已记录,可不慎哉!」
元佑间,广州蕃坊刘姓人娶宗女,官至左班殿直。刘死,宗女无子,其家争分财产,遣人挝登闻院鼓。朝廷方悟宗女嫁夷部,因禁止,三代须一代有官,乃得取宗女。
邹浩志完,以言事得罪贬新州,媒孽者久犹不已。元符二年冬,有旨付广东提刑锺正甫就新州鞫问志完事,不下司。是时锺挈家在广州观上元灯,得旨即行。漕帅方宴集,怪其不至,而已乘传出关矣,众愕然。锺驰至新,召志完,拘之浴室。适泰陵遗诏至,锺号泣启封;志完居暗室,不自意得全,又闻使者哭泣,罔测其事,意甚陨获。良久,锺遣介传语,止言为国恤不及献茶,且请归宅。志完亦泣而出。其后东坡闻之,戏云:「此茶不烦见示。」
东坡元丰间知湖州,言者以其诽谤时政,必致死地,御史台遣就任摄之,吏部差朝士皇甫朝光管押。东坡方视事,数吏直入上厅事,捽其袂曰:「御史中丞召。」东坡错愕而起,即步出郡署门,家人号泣出随之。弟辙适在郡,相逐行及西门,不得与诀,东坡但呼:「子由,以妻子累尔!」郡人为之泣涕。下狱即问五代有无誓书铁券,盖死囚则如此,他罪止问三代。东坡为一诗付狱吏,他日寄子由,其诗曰:「圣主如天万物春,小臣愚暗自亡身。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