助银五百两,尤为异数。

  满洲、蒙古由翰林出身者,不数年必至阁学、侍郎,若至十余年则不多有。

  蒙古法学士梧门先生,名式善,能诗,性情洒落,有飘然出世之态。以□□科翰林起家,□□年不过四品。然每及四品辄踬,今已屡踬屡起矣。先生喜与文士游,所居为李西涯之故居。苏斋翁阁学颜其西室曰“诗龛”,人因称为诗龛先生。晚喜食山药,又名其斋曰“玉延秋馆”。性不能饮,然有看花饮酒之约,虽风雨必至。又爱画,朱青上、素人、野云时往来其门,号“三朱”。尝要三朱作《诗龛图》,青上写太湖石,素人、野云分司竹树亭榭焉。诗画之会,一时称胜。尝蓄王麓台山水小卷,前为南斋诸公题咏,因凡入南斋者,俱请之题。己巳余供奉南斋,亦与名楮尾焉。暮年好学益笃。卒以学士终。壬申冬,召余与孙平叔尔准至其家,告曰:“有事属二君,二君其为吾祭文墓铭乎。”神色沮丧。居无何,果卒。先生壮而无子,夫人病痿者已若干年。买妾久不育,一岁有娠,先生梦窗前桂花大开,然实无有桂也,喜而醒,则家人叩扉报公子诞生矣,因名曰桂馨。未弱冠成进士。先是未第时,求婚于英大冢宰煦斋先生。吾乡方葆岩制军精于平,冢宰以桂属之推,制军极赞成之。桂以进士授中书,群谓先生平生学问为文人领袖,公子将光大以食其报也。不三岁亦病瘵卒,复无嗣。天道不可知也。犹记诗龛一联十六字,钱梅溪隶书,云“言论大苏,性情小谢;襟怀北海,风度西涯”,可作先生像赞。

  俗言凡大贵者多有异人处,此语或然。曹文恪宗伯秀先卧被仅四尺余,只覆胸腹而已,赤两足置于被外,虽甚寒亦然。刘文清相国卧被甚长,睡时将被摺为筒,叠其下半,挨入之,家人俟其入被中,并将上半反叠如包裹状,虽酷暑亦然。

  是亦罕闻之事。

  五来之说凿然有之。纪文达公殆自精灵中来也。人传公为火精转世。此精女身也,自后五代时即有之。每出见,则火光中一赤身女子,群以铜器逐之。一日复出,则入纪家。家人争逐,则见其迳入内室。正哗然间,内报小公子生矣。公生时耳上有穿痕,至老犹宛然如曾施钳环者。足甚白而尖,又若曾缠帛者,故公不能著皂靴。公常脱袜示人,不之讳也。人又言公为猴精。盖以公在家,几案上必罗列榛、栗、梨、枣之属,随手攫食,时不住口。又性喜动,在家无事不肯坐片时也。又传公为蟒精。以近宅地中有大蟒,自公生后,蟒即不见。说甚不一。

  或谓火光女子即蟒精也。以公耳、足验之,传为女精者其事或然。惟公平生不谷食,面或尚一食之,米则未也。饭时只肉一盘,熬茶一壶耳。宴客肴馔亦精洁,主人惟举箸而已。英煦斋先生尝见其仆奉火肉一器,约三斤许,公旋话旋啖,须臾而尽,则饭事毕矣。此故则人所不解。

  纪文达又善吃烟。其烟管甚巨,烟锅绝大,可盛烟三四两,盛一次可自圆明园至家吸不尽也。都中人称为“纪大锅”。

  刘相国文清公卒之岁,腊月二十一日封篆,公坐内阁堂上,座后有一白猫卧于褥,体态甚伟。当其未坐时,固无猫也。此物自何来,人亦不知。堂上中书、供事等群见之而不敢言。公退,猫亦遂不见。二十四日早公卒。或谓所卧之猫盖狐也。

  蕴大司空布家中窗户俱用竹帘,虽隆冬亦无用毡布者。盖其性嗜轩敞,不使眼界闭一室也。冬日退朝,只衣绵袍,凝寒亦不著皮裘。卧时以被子覆于身,四围俱不摺拂。其睡亦无定所,一夜尝易数处。此亦禀性独异者。有老媪尝役于其家,出则为人言之。余见施吉士銮坡隆冬亦不著裘,即皮帽皮领亦不著,其事略相似。

  前辈善啖者首推曹大宗伯文恪公,次则达香圃宗伯椿。人言文恪肚皮宽松,摺一二叠以带束之,饱则以次放摺。每赐食肉,王公大臣人携一羊乌叉,皆以遗文恪,轿仓为之满。文恪坐轿中,取置扶手上,以刀片而食之,至家,轿仓中之肉已尽矣。故其奏中有“微臣善于吃肉”之句,道其实也。香圃宗伯家甚贫,每餐或不能肉食,惟买牛肉四五斤以供一饱。肉亦不必甚烂,略煮之而已。宗伯人极儒雅;惟食时见肉至,则喉中有声,如猫之见鼠者又加厉焉,与同食者皆不敢下箸。都城风俗,亲戚寿日必以烧鸭、烧豚相馈遗。宗伯每生日,馈者多,是日但取烧鸭,切为方块,置簸箕中,宴坐以手攫啖,为之一快。伤寒病起,上问尚能食肉否,对以能食。于是赐食肉,乃竟以此反其病而终。

  座师长沙刘文恪公诞生时,是夕村人见灯火烛路,挑者、抬者、车推者络绎前来,约半里许。即之,则皆酒也。意村中无此大肆可容贮者,俟其过,尾之而行,望至刘宅门首蜂拥而入。众趋视寂无一人,门固扃也。正惊愕间,门内有喜声报生男矣。公平生饮最豪,可三昼夜不辍杯,终亦不醉。同饮有一日半日潜逃者,公皆称为吃短命酒。宋周益公生时,家人闻厨室有人言曰:“酱至矣,葱犹不至。奈何?”益公生平不食葱。俗有食禄不曾带来之说,信哉。

  刘文恪公传是钟离祖师后身,故公即以仙之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