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者也。求之而又不可得,则恸哭继之;有又无可如何者也。今人有父母在,是孔子之所不能得而己得之矣;有此天幸,则以父母所生之身竭力以事父母,何惮而不为、何忍而竟不为乎!且吾未见称觞上寿,有亟于子女婚嫁者;居庐展墓,有亟于受命捧檄者也;朝暮寝门,有亟于迁拜除授者也。抑更有异者,一子能勉事父母,则众子交相委焉;是问安、视膳之道,等于里均、都派之徭也。贫者或绌于时;富者欲同于众父母不获一日之安,尤末俗之至恶者也。古谓行乐当及时,秉烛夜游;吾谓行孝当及时,秉烛夜侍。何也?父母之年促,而吾身之岁月长也。今有贵人于此,睇盼则人从其目之所视、喜怒则人随其心之所虑,汲汲皇皇,犹恐不得一当;及严君在室、慈母在堂,呼左而右、令东而西,何不以谄人之情而为孝子之心乎?是又世俗之可长叹者也』。辞旨斐恻,闻者莫不悲其志云。志曰:『和州近代人文,盖推戴氏、成氏云』。性尝受业戴氏,蔚然为百余年文献之征;此足觇渊源所自矣。观其巡按福建所论歼寇机宜及工科上疏陈风俗吏治,卓然具见其本末。自言「生平爱人之心与义利之辨,自然无所容伪」;推此言之,古人可作,何以尚焉!
  性着述不名一家,短长互见;虽未能悉衷于古人法度,要非无所得而言者。谨条其别具,着于「艺文」。
  ——见「碑传集」卷五十二「科道」(上之上)。
  ·周亮工
  名宦户部侍郎周公亮工传林佶
  康熙三十有五年夏四月,闽八郡士大夫诣当事诸有司,请崇祀故户部右侍郎栎园周公于郡学宫之名宦祠;佥报可。以七月二十五日奉主行事,盖距公莅闽时已四十有九年、距公殁亦二十五年矣。适公子在浚游闽,谓『兹举于国典、家乘均有光,宜大书以传于后』;且属佶文之。佶生晚,不及见公;又愧学浅名微,何足以传公于不圬。固辞不获,乃以向所闻诸父老者,捃拾公全闽之大略;务质核,俾传名宦者采焉。
  公讳亮工,字元亮。先世有仕江西者,因家金谿;后迁江宁。其自江宁再迁河南,则自公大父始也;故公遂为祥符人。以先世之常居栎下也,自号为栎园。公为人警敏,负奇气;于古今之书无不读,于远近知名之士无不交。自为诸生,声誉已着。及举崇祯庚辰进士,授潍县令,坚城守杀贼,才望益大重;擢监察御史。方入都,而逆闯陷京师;明亡,公遂归江宁养亲,不复有宦情矣。
  顺治二年,王师南下,特征君以原官招抚两淮。寻授两淮盐运使,改盐法道;三年,擢布政司参政、淮扬海防兵备道:政绩皆可书。四年,陞福建按察使。六年,以按察使署理兵备、海防、督学三道事。冬,入觐;转福建右布政使。七年,还闽,以右布政使署建南道事。八年,署左布政使事。九年,署漳南道。十年,署兴南道,陞左布政使。公前后在闽凡八年,所历监司任殆遍;皆从草昧荆棘中,以扶士气、拯民瘼为己任,故功德之在人者深。其初莅按察也,未入境而民乱,公从杉关入,据光泽城守,破土寇李凤毛。念邵郡去会城数百里、又东与建宁邻,倘闽上游不靖,则顽民叛将势相连合,将与江右南昌应,患大未可图也;乃即邵郡治莅事,率家人、戍兵百余备战守,以计诛叛将熊再法、秦登虎等三千人。凡在郡经理七阅月,闽西境以安。而福州自戊子兵荒,流莩载道,群盗满山;公爬梳噢咻,逐假令、鉏豪强、抚逃亡,闽民始依公为命;大寮位公上者,亦不得不倚公如左右手。故委公署道员者七,公靖大乱者六;如永安之招曾省也、建宁之馘陈和尚也、延平之剿吴赛娘、邵武之缚耿虎也,而守清漳、保泉州、活十四寨功最钜。公功益显,忌公者亦益多。
  十年,上擢公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。即疏言闽事,首论除降寇郑芝龙,又陈用兵机宜六事,世祖皇帝深嘉纳;而公祸基此矣。寻升户部总督钱法右侍郎。先是,芝龙既降,其子成功犹据厦门,屠漳州、刺杀总督,日以降愚我,冀缓援兵;朝廷亦羁縻芝龙,以南安伯奉朝请。公之以中丞入也,极陈其逆状;世祖密下公疏于部,遂执芝龙下狱。芝龙知公发其事,乃大恨,挥金谋报公。适督闽者方修怨撼公,一、二巨帅向与公齮齕者争相媒孽,飞章上告;公遂听勘,再入闽。当是时,为公讼冤者众,人情汹汹。适成功以舟师数万突至,迳趋福州。仓卒城守无备,势在呼吸;巡抚宜公永贵知公为人心所属、又长于杀贼,乃便宜出公,藉公率士民分守。时贼焚掠四郊,火光照耀城中且数日,屡攻城不克;乃克期麇至,至急攻西南隅,钲鼓声殷地。公坐射乌楼,尽以平日所善诸文士为部曲,指挥守御;复亲发大炮击贼,歼其渠帅。是日微公,城几陷。贼更大治攻具,乘雨夜潜师肉薄登;公百方御之,士民皆踊跃,杀贼无算。贼知为公也,气夺遁去。巡抚乃疏公全城功,举朝为动色;然向狱终未解也。及按察程公之璿至,乃亟别公冤状上请,有旨并逮讯所牵引及千人;闽民罢市号冤不可得,焚香祝送出关,千里不绝。久之,廷讯事渐白。会世祖宾天,今上即位;推原先帝意出公,而芝龙遂论决矣。
  已录守闽功,补公佥事、青州海防道,再迁江南江安督粮道。未几,投劾归;遂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