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赏昭然,判若黑白。尔等当审时度势,弃昏就明以保令名,功垂奕世。孰与弃身逆命,妻子戮辱,大福不再,后悔噬脐!檄到须知』。

  新会俞志虞,字际华;崇祯间进士,授顺庆推官。行取入京,升御史,巡关。旋闻京师陷,即自缢。幼子抱而解之,叱曰:『忠孝一致,我不忠、汝即不孝』!幼子曰:『惟欲父知皇上存亡耳』!及得皇上殉社稷报,至东门缢于驿馆。

  贼迁帝后殡于昌平;昌平士民启田贵妃幽宫,奉帝后合葬。

  署昌平州吏目赵一桂状中州,略曰:『职于三月二十五日奉顺天府伪官李檄:昌平州官吏即动帑银雇夫穿田妃圹,葬崇祯帝后梓宫(一作崇祯帝及周皇后梓宫)。四月初三日发引,初四日下窆。时会州库如洗,又葬日促,监葬官礼部主事许作梅束手无策。职与义士孙繁祉、刘汝朴等十八人敛钱三百四十千,僦夫穿故妃圹。方中羡道长十三丈五尺,广一丈,深三丈五尺。督工四昼夜,至于四日寅时,羡道开通,始见圹宫石门;工匠以拐子锁匙启门入。享殿三间,陈祭器。中设石案一,悬万寿灯,二旁列红紫缯绵绮缯币五色具。左右列宫嫔生存所用器服物袭衣奁具,皆贮以木笥,朱红之。左旁石床一、床上迭氍毹五采龙凤衾褥龙枕。又启中羡门,内大殿九间。正中石床,高一尺五寸、阔一丈,陈设衾褥如前殿;田妃棺椁厝其上。申时,先帝、后梓宫至陵,停席棚,陈猪羊、金银纸锞祭品,率众伏谒,哭尽哀,奉梓宫下。职躬领夫役奉移田妃柩于石床右次、奉周皇后梓宫石床左,然后奉安帝梓宫居其中。田妃葬于无事之日,棺椁如制;职见先帝有棺无椁,遂移田妃椁用之。梓宫前各设香案祭器,职手然万年灯,度不灭。久之事毕,掩中羡、闭外羡门,复土与地平。初六日,又率诸人祭奠,号哭震天者移时;呼集西山口居民百余人,畚土起冢。又筑冢墙,高五尺有奇。幸本朝定鼎,为先帝建陵殿三间,缭以周垣,使故主陵寝不侵樵牧;虽三代开国,无以复加。窃记一时敛银钱诸人,皆属义士:孙繁祉系生员,捐钱五十千;耆民刘汝朴五十千,白绅三十千,徐魁三十千,李某五十千,邓科五十千,赵水健二十千,刘应元二十千,杨道二十千,王政行二十千。

  许作梅时为伪礼政府从事,一桂不知贼伪署官号,故仍称礼部主事。伪顺天府李,不详何人。

  按杨士聪「核真略」:『田妃殡在金山,贼于黎明命仵作数人舁去。有云遣东宫送出者、有云遣内臣数员送者、有云自成令顺天府行文昌平开田妃坟葬者,皆非。盖累朝嫔妃皆葬金山,不葬昌平也』。田贵妃本传云:『葬昌平天寿山。即思陵也』。赵一桂状见谭吉璁「肃松录」,云得之州署故吏。牍中语不虚可信,且与「明史」合。再考「日下旧闻」、「广舆记」诸书皆云:『崇祯葬田妃坟在天寿山』。则知自成令顺天府行文昌平开田妃坟葬为真,而杨士聪之「核真略」为不真矣。

  邵长蘅曰:『呜呼!甲申之祸,天崩地塌。传闻烈皇帝大行舁至东华门,贼敛以柳木、覆以蓬厂,老宫监三、四人坐其旁。诸臣皇皇然,方投谒报名,翘足新命;梓宫咫尺,无一人往谒。甚者扬扬得意,挥鞭疾驱过,曾不足当一睨者。而赵一桂胥吏末员,孙繁祉、刘汝朴等草莽布衣,相率敛钱营葬,奠醊号哭;令诸臣闻之,当咋舌愧死矣!入地矣』!

  贼改伪兵政府侍郎杨观光伪礼政府右侍郎兼弘文馆侍读学士;召入文华殿,问『郊天何以不茹荤酒、不近女色、不行刑』?观光叩首云:『天,人气所感。不茹荤酒,欲其心志清明;不近女色,欲其呼吸灵爽;不行刑,欲养天地慈和之气,以感格上穹」。自成云:『有理、有理,先生说的是!以后先生常进来讲讲』!留坐待茶。辞出打恭;自成送至檐下,亦答躬。

  故河东兵备杨国柱为大行皇帝、大行皇后位哭奠尽哀,绝粒七日,家人强食之,遯入空同山中,牧羊死(国柱,字叔坚,泾阳人;万历四十一年进士)。

  绍兴孔四郎随父候选主簿入京,父死主勋卫常守经家。贼索守经金,不得,杀守经;掠四郎去。夜半,四郎起,拔贼刀斫同卧贼中足,贼惊叫;四郎知事败,大骂贼,自刎死。

  贼虽破京师,而兵力渐分,食亦不足。既要守城,又要防边、又要留镇,支吾不来。不得已,只以四、五百人随一伪果毅将军白姓者虚号数千,往沿河一带诡称催粮;以七、八十人随一伪将虚号千人,往德州等处;以一、二百人随一伪将往济南等处,诡称安抚;又以七、八百人随一伪制将军董姓者虚号二万,遣牌至宿迁,诡云镇守淮扬。

  总兵左光先,枭将也;与贼角陕西,功最多。自辽左迁还,遂废不用。后闻白广恩降贼,亦诣贼降。

  山海关总兵马科从李建泰西征,建泰败,科亦降贼;封怀仁伯。

  初六日(癸亥)

  街市有奸情,执送刘宗敏。宗敏一一质审后,乃问其妇曰:『汝欲从本夫乎?欲从奸夫乎』?其妇愿从奸夫。宗敏令凌迟其妇而并杀二夫。其听断多类此。

  淮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