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垣骤跻司马。居永忠营,百计媚之;极言桂林富饶、留守殷厚,趣永忠赴阙逼驾速徙,大肆淫掠。焦琏遣人谒式耜曰:『强敌外逼、奸宄内讧,势不多全。愿移师至桂,保公出城外;俟永忠城中乏食必外掠,即统兵四面击杀,不数日而贼兵尽。然后以全为保障、以梧为门户,协力守粤,事可万全』。式耜以治兵相攻,恐伤百姓,且虑敌骑捣虚;不听。式耜家人假督师令箭,提家属出;式耜裸体坐署中,持令箭者逼之登舟。至樟木港,已两昼夜不食;犹叹息不及送驾、不死桂署为恨。帝于寝被中被劫,裸体舁出城外。幸不受伤,双身走平乐;马吉翔备布袍、竹轿掖帝以行,遇水濡足过岭坡,可谓行路难已。

  姜曰广使人邀某出山,某辞曰:『某三年不入国门,久无本朝冠服。今何颜入郭,再见长者』!姜数邀之,乃入城谒之故第;相见慰谢,娓娓道故。某问曰:『明之所失天下,非左与闯耶?金为左孽、王乃闯校,公与侯安所授之哉!十日之间,年号两易;名虽归明,实叛清耳!今擅除爵、恣杀人、筦利权、大更张如此,是僭也;若奉朔闽、广而如此为之,是伪也。相君与同事纵无后衅,后世论史,谓姜公何如人?不如引身而退,归耕浠水之阳,无从叛乱!居美名,天道所恶也;某去矣』!姜无以答。后百日而大兵至,姜在围城追思其言而悔不用也。

  德安郭贤操复起兵应金、王,大清兵袭执之,砾死。贤操子七;次良锡与从子良铨攻建昌中流矢死,三子良铎从鸟兵营战死。同贤操起兵死者,诸生桂应魁、胡戒登;应魁妾胡氏从死。

  三月丙申朔

  瞿式耜还桂林,息城中余烬,安抚远近;焦琏及诸镇周金汤、熊兆佐、胡一青等各率所部至,何腾蛟军亦自永福至。

  时刑部侍郎刘远生、给事中丁时魁、万六吉奉召入朝,刘湘客奉命安抚乱亡及劝饷糈,俱至漳木港。式耜集远生等于民舍,立草檄,分路四发,俾远近知留守所在;自驻阳朔,催焦琏入援。先遣使入城息烟火,收仓储余粒;又檄翰林院简讨蔡之俊、大理评事朱盛■〈氵肄〉宣令按抚,按察司佥事邵之骅监焦琏兵,以定人心。而楚、滇诸帅闻变皆至,督师亦提兵至,永忠已饱掠去。留守入城,重整官舍、洒除衢路,从官被掠者周给之、死于兵者棺殓之,招徕抚字,竭尽周恤:桂城始有人迹。诸镇兵马日需饷米数百石,式耜捻须剪爪措办,不使匮乏;军复大振。久之,民多乐输,饷亦大足。

  故大学士朱继祚举兵应鲁王,攻取兴化。

  杨耿与继祚攻兴化,其分守道彭遇颽令守将出战而登陴立「大明」旗帜,守将遂不敢入。

  浙东义旅王翊破上虞,杀其摄印官;北兵由清贤岭入,义旅屯于丁山狼顾失措,屠百余人。有孙说者,闻丁山败,救之;中流矢死,直立不仆。上虞复陷。

  唐王将涂登华犹为唐王守福宁,鲁王遣大学士刘中藻攻之。登华欲降,疑未决;曰:『海上岂有天子,舟中岂有国公』?钱肃乐致书:『将军独不闻南宋之末,二帝并在海上,张、陆并在舟中乎』?登华遂降。中藻守之,寻移驻福安(中藻,福安人,进士;崇祯时,官行人)。

  肃乐书又言:『今将军死守孤城,倚沸鼎以为安、巢危枝以为得,计亦左矣』!

  初十日(乙巳)

  帝至南宁,扈跸者大学士严起恒、锦衣卫马吉翔、兵部尚书萧琦、给事中吴其靁、洪士彭、许兆进、尹三聘等七、八人而已。

  加守道赵台巡抚衔,令端值大内供馔。

  帝欲进幸土州,萧琦上「十便、十不便疏」止之。

  时君臣资斧空乏,严起恒亟收人心,悬示通衢:民间俊秀愿立本朝者悉陈履历、姓氏,即于本月十五日广为开选。邕城通二十四土州,槟榔、盐、布诸贾及土乐户皆注仕籍、列鸳班。

  鲁王之兵复建宁、邵武、兴化三府、福宁一州、漳浦、海澄、连江、长乐等二十七县,军声颇振。

  二十二日(丁巳)

  大清兵闻桂林有变,直抵北门;瞿式耜城守,何腾蛟督焦琏、胡一青等分三门拒战,大清兵还全州。

  清帅乌金王乘虚来袭,直抵城下;腾蛟督兵三面出,胡一青领滇兵出拱极门(一作文昌门),周金汤、熊兆佐领楚兵出武胜门(一作榕树门),焦琏出北门。琏才遇敌,即奋臂大呼。诸将军看琏杀敌,单骑横矛直冲敌营,敌围之数重,矢如雨下;琏兵左右奋击,围散而复合者数四。琏部将刘起蛟大呼杀入,与琏合,连砍数十人,贯其围而出。赵兴、白贵以锐师四面急攻之,皆殊死战;金汤、兆佐又从旁夹击。敌不能支,遂败。一青从东来奋击,复大败之。一青骑剪鬃马,敌呼为「牛」;遇之,辄曰:『避骑牛蛮子』!一青短小便捷,上马腾掷如飞;善用铁标枪,于数十步外取人,百发百中。马疲,斩一敌将,跃上其马以驰,与琏追杀二十里。北帅堕马几获,遂北渡甘棠遁去。留守于北门迟督师还,并辔入城;交相劳苦,复交相喜庆。

  白贵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