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陷,云南两院、三司议增兵守滇南境口,防客兵流入。增兵势必措饷,求助于黔国公沐天波。天波家甚富而性极鄙吝,蹙额曰:『极是紧事;但迩年多费,不能助一缗,奈何!还须从长酌处。然增兵之说刻不可缓,滇田甚瘠,无可议加;惟各土司用盐颇多,再增本府一票,饷可出矣』。众然之。乃令盐场计会官给运使盐票,再置沐府饷票,准于本年九月始初行。时土司亦有遵法纳沐票饷银者;独吾必奎抗令,于盐场中弃沐票不纳,并夺商盐。鸣之县府,必奎乃殴杀差役;声言『已无朱皇帝,何有沐国公』!遂率兵入城,执文武各官,数其罪而杀之;据府城。

  九月己酉朔

  鲁王加张国维太傅,赐上方剑,总统诸军。时兵马云集,人治一军,不相统属,部曲骚然。国维疏请于王,谓『克期会战,则彼出此入,我有休番之逸;而攻坚捣虚,人无应接之暇:此为胜算。必连诸帅之心化为一心,然后使人人之功罪示为一人之功罪』。故有是命。

  御史李长祥疏请监国亲征云:『以十万兵守绍兴、十万守江上,再以方元科为先锋,督二十万过江;若北兵来,浙东与战、浙西进攻:此为长策。今以绍兴为行宫安卧,江上四、五百里防御,何日是了期!况一处溃,则四、五百里皆溃;欲成大事难矣』!有旨:命议奏。然莫有任者,议遂寝。

  唐王命曾樱太子太保、吏部尚书、文渊阁大学士。

  鲁王督师张国维树木城于沿江要害,联合方国安、王之仁、郑遵谦、孙嘉绩、钱肃乐诸营为持久计。

  诸将列兵江上,分地戍守:国安当七条河、之仁当西兴、遵谦当小亹,嘉绩、汝霖、肃乐当瓜里。

  大清江阴县丞卞化龙着乡民舁尸城外,垒聚焚毁;道旁白骨如山,俱命掩埋。传示远方难民,进城复业。

  唐王进叶廷秀兵部右侍郎。

  贵州巡抚范矿进拱戴疏;王以矿不受靖江王伪诏,且厉兵固圉,嘉其忠义,加右都督。

  遣锦衣卫康永宁航海乞师安南;风逆,自崖而返。

  李自成屯九宫山,留李过守寨,自率二十骑略食山中。村民方筑堡,见贼少,争前击之;人马俱陷泥淖中。自成脑中锄死;剥其衣,得龙袍、金印,眇一目,村民乃大惊,谓为自成也,献其首于何腾蛟。时大清兵遣识自成者认其尸,朽莫辨;获自成从父伪赵侯、伪襄南侯及自成妻妾二人,金印一;又获伪汝侯刘宗敏、伪总兵左光先、伪军师宋献策。于是斩自成从父及宗敏等于军中,牛金星、宋企郊等皆遁亡。

  自成过通城,命其下四十八部先发,自率二十余骑登九宫山觇形势。与金住僧,命炊饭;僧疑为逃将有重赀,窃下山语。村民竞持锄梃上山,乱击之,立毙。解其衣,中有金龙衣;箭镞集于目:乃知为李自成也。截其首,献诸何腾蛟。时相随参将张双喜驰马先逸,报知寨中;刘伴当驰马呼曰:『李万岁被乡兵杀死,二十八骑无一存者』!阖营聚哭。李过勒兵随赴,夺其尸;灭一村而还。缚草为首,以衮冕葬之九宫山下(「绥史」)。

  「绥寇纪略」云:九宫山一名罗公山,山有玄元皇帝庙。村民赛会以盟,谋捍卫闾井。自成止以二十骑从,又呵止之山下;而单骑登山。入庙见帝像,伏谒;若有物击之者,不能起。村民疑为劫盗,取所荷锄碎其首。既毙而腰下见金印,具有非常衣服;大骇,从山后逃去。二十骑在山下讶久不出,迹而求之,已血肉离分矣。岂山神社鬼,咸思剪其凶慝而假手野夫以毙之欤!

  大清兵攻泾县;城破,赵浣初死之。尹民兴走免,吴汉超慝华阳山中。

  初六日(甲寅)

  大清执福王、潞王北去。

  豫王班师,以弘光帝及太后、潞王、太子北行。

  武进奸民效胡服,驾巨航至江阴;假称大兵,搜取民间桌椅、器皿及诗画、文具等物,城中为之一空。又有贪弁借拒敌生衅,索诈良民;敲骨竭髓,尽剥膏脂:此又屠城后一大劫也。

  大清督兵张天禄入徽州。至新岭,方造饭,天禄假寐,梦旌旄拥一赤面多须者、又两白面者,戒张曰:『汝此行慎勿杀人!若杀人,令汝不得善归』!张悚然而寤。比到岭下,有越国汪公庙。张入庙少憩,见神像即梦中所见者;益惊惧,敕军中不得焚杀。因问土人:『汪公何神也』?曰:『唐时保障六州者也』。张曰:『今犹见梦,可谓灵爽矣』!面白者:一为程忠壮公、一为某神也(「讱庵偶笔」)。

  常熟兵后,邑人已剃发。徐怿湛然如常,呼妇共弈;家素贫,妇方屑麦为饭,不肯应;强之终局,叹息而起,阖户自经。题诗几上,言己不屈二姓也(怿,字瞻淇)(冯班)。

  鲁王进熊汝霖兵部右侍郎。

  十一日(己未)

  唐王以林兰友,为太仆少卿(兰友,字翰荃,仙游人,崇祯四年进士;官光禄寺署丞)。

  原任太子太保、工部尚书翁正春孙男某进所藏「国朝实录」一部,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