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真成养病书。”又云:“尘埃未必无青眼,事业终当付黑头。”皆佳句也。今年皇上谒陵,三月初七日车驾始还宫。会试头场改为初十日入场,已见上谕,亦未有之事也。
初八日,壬申阴。晨起步行访欣舅。至萧家巷谒姚彦丈,未见,晤公蓼。返至钮家巷,值少甫考诗古未归,在彼午饭。复偕欣舅往元妙观一行,在玉楼春茶话,少甫亦至,同出买物。少甫邀饮一阳楼,同座仲光、公蓼。散后少甫、公蓼送余下船,畅谈而去。
初九日,癸酉晴。狂风如吼,舟不得开。乘轿至钮家巷,又至义巷拜汝华舅,未见,仰高岁考未归。又至大井巷少坐,叔来、季文二太叔祖邀饮源兴楼,烧鸭甚佳。散后闲步于大街小巷之中,遂游顾氏怡园,地不甚大,而结构精严,点缀幽雅,颇足怡神。仍至大井巷小坐即归。少甫已在船久候,畅谈而去。晚,风益大。发常州信。
初十日,甲戌阴。清晨开船,三十六里过维亭,三十六里至昆山,泊。微雨。
十一日,乙亥阴。五十里过陆家浜,又五十里泊黄渡。一日颇觉不适,以曲茶治之。
十二日,丙子阴。四鼓趁潮开行,五十里过周泰伯庙,小泊又行。一路春阴漠漠,山树迷离,绝好云林画景。午后抵上海。有大方栈伙引之到栈,至一房,忽见芷沅所书楹联,见其家人,知已于初十日到,惜外出,未即把臂,稍待之。雷雨骤至,临晚始已。芷沅仍未归,即偕惕仲赴四马路之中和园小饮。又至天仙观剧。戏过半,芷沅寻踪而至。场上金鼓大作,对面不闻声,遂偕出至普庆里茶话而别。中天月色皎然,非意所及也。归舟即眠。
十三日,丁丑晴。晨将行李搬至大方栈,与芷沅同住。今夜开两轮船,“深大”无舱,“海定”佥谓不稳,未敢涉险,只得株守他船矣。闷甚,往源丰润访陈连城,交去伯父信一件,托其招呼轮船。顺至扫叶山房,买《说文释例》、戴东原《方言疏证》、《尚书》(孙辑马、郑注)、《南北朝文钞》(彭兆荪选)、《曝书楼词》,共洋四元三角。复往永保栈访业舅,兼晤胜吉、敬轩、重清,在彼午饭。又偕业舅至连城处,少坐返寓。又偕芷沅、仲光往四马路长乐园听书。散至万华楼茶憩。吴彦生昆仲、张楚生、赵伯度、文士瀛、陈容民均在坐。至薄暮,往普庆里张宅赴盛我航之招,归寓已三鼓矣。邮常州信并广锁。
十四日,戊寅晴。饭前未出门,偕芷沅畅谈。午后至文玉山房买《郎潜纪闻初笔》,价洋五角。又往文瑞楼买旧板《全唐诗钞》,洋三元。业舅来,偕赴招商拜杏丈未遇。遂至万华楼,遇刘缑丈,坐许久。芷沅、楚生、砚生亦至。王君星采者(徽州人,在仁大典),与楚生有素,遂同邀至复新园晚饭。散后,偕仲光往老丹桂赴连城之招,一点钟归寓。发常州信并广锁两把。
十五日,己卯晴。晨起甚为不适。惕生邀坐马车,固辞不获,乃先至普庆小坐,即往静安寺,遇徐旭山,立谈片时。归途头忽大眩,急返栈静卧。旭山来。
十六日,庚辰晴。人仍不适,畏风特甚。有冯少亭者,常州人,贸然而来,自称伯绅堂弟,言语支离,情形闪烁。余觉其不伦,急托故麾之去。少顷,业舅来,谈及,知此人姓名无定,到处撞骗,同乡中屡为所欺。人情变幻如此,险矣哉!饭后,沈昂青来(苏州人,
在源丰润掌笔墨),说“高升”十八可到,船大而速,房舱即可看定(“高升”系怡和船。账房刘东峰,宁波人)。晚间,楚生邀海天春啖番菜,却之。灯下独坐,闷损无聊,成诗四绝。
其一:“神山将到却吹回,寂寞高楼一酒杯。羁客离愁骚客感,无端都向静中来。”其二:“隔墙车马玉龙鸣,空外春风卷市声。人自喧阗侬自静,一帘竹影月初晴。”其三:“花倍精神月倍华,轻歌妙舞万人家。寻芳愧我心情懒,赢得春愁别样赊。”其四:“碧梅花映碧纱窗,遥想深闺倚玉釭。莫把金钱问行客,春风春雨滞申江。”正在吟哦,旭山忽来,固邀肇贵里张宅酒话,只得同往。三鼓返栈。
十七日,辛巳阴。病稍愈,尚未健。乘轿入城,拜邵筱村观察(友濂),请免验单。
有客未晤,顺拜容民。又访连城,晤昂青,决计看定“高升”。归栈午饭。屠敬山、陈容民来。黄昏偕容、芷、惕三君往陈家木桥,赴盛杏丈之召。席散,访砚生,少坐先返。
十八日,壬午阴雨。晨往永安街访旭山,畅谈,在彼午饭。归栈。傍晚,往复新园,赴王季和(名作梅,小坪太守令郎)、张楚生之招,馔甚丰。散后偕重光乘兴闲游。
十九日,癸未阴晴不定。“海晏”已至,芷沅、惕身改计,附轮而去。余已托连城,倘再反覆其间,依人作计,不几为傀儡乎哉!遂决意俟“高升”。惟同人均去,旅邸倍觉寂寥。
赖泽之同年偕郑大敬诸君新搬至栈,稍可慰情。往新椿记访敬山,又访连城,又往阜安里访徽州唐昆华部郎。归栈,业舅来。晚,昆华邀饮杏花楼,送字者不识余姓,遍问不得其人。
少顷,昆华自来,畅谈至三鼓。
二十日,甲申晴。“高升”已到。业舅来,帮同照顾行李,遂偕下船。所定房舱已被人占去,只得改坐官舱。安置妥贴后,复偕至万华楼茶话。晚,在杏花楼消夜。散,偕仲光登舟,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