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则大呢不复见矣。酬应之奢,风俗之侈,人性之暴殄,真可惊诧。金对一副,费银币极少十二元,尺幅广者价且逾之。寿辰既过,付之一掷,听其虫蚀尘霉而已。即此一端,已不止中人一家之产,他物之称是倍是者,犹不计焉。呜呼!民国几何而不穷困也哉!书之三叹。
十六日(三十一号)。辛酉阴。畿辅学校十年纪念,借乡祠宴饮拍照。散后至文明观剧,澜翁作主人。余读书写字之外无他嗜好,冶游无其兴致,赌博则深恶而痛绝之,唯观剧为性之所爱,借以疏荡精神。归后写对一付。
十七日(四月一号)。壬戌阴。如此寒天,而名为孟夏,此岂适用之事耶?饭后至农会。又至北城为吴佩伯诊疾,与尹新吾会商立方。佩伯声哑气短,支离憔悴,对之可怜。
灯下写经一叶半。大兄寄来小照,瘠面白须,俨然老者。今年才五十有九,望之若七十许人。发大女信。
十八日(二号)。癸亥晴。小静园迎春开矣,此是春风第一花。隐公来谈,同检点江西刘屏存件。冯聃生自南来。申初至红庙桂宅复诊,与月亭同年畅谈。月亭耕于贯市西乡,有终焉之志,其品格高于熙彦、定成辈矣。写经一叶半,写对三付。又为吉甫写小琴条一幅。近来政府博宽大之名,曲赦从乱之徒,许其自首投诚,于是由东洋西归者,实繁有徒,京津旅店殆满。呜呼,祸其伏此乎?寄大兄信。
十九日(三号)。甲子晴。接门人余伯申讣,以正月殁于宁古塔。伯申与吾同庚,及门中齿为最长。夏间过此,皤然老翁矣。别才数月,遽作古人,为之泫然。饭后至石老娘胡同常宅诊病。访金筱珊不值。傍晚复至贤良寺赴小松丈之约,与思缄同车而归。
二十日(四号)。乙丑晴。饭后至化石桥陈处诊八岁小儿病。其证遍身红影,非斑非疹,发热昏迷,日本人名曰猩红热,乃近今流行之时令病,中西医家皆无适当之治法,且坏事极速,不过五日。余悉心研究,实是热毒浸入血管,有类恶痧,唯有清血散毒一法,因为拟定一方。出城至李嗣翁处,商议津浦铁路四省公司事,内务、财政二部以濮阳河工欲移拨公司,盐斤加价,存款以应急需,不知此项存款乃商民股本,以铁路利息为永远财产,岂能视同公款,任意指拨乎?余乃坐嗣翁斋中草定复部及朱巡按使函稿,约一小时即脱稿发缮。复入城至石老娘胡同处复诊。澜、泽来夜谈。写经一叶半,全经告成,共十六叶。
二十一日(五号)。丙寅阴,大风。晨兴写对二付。又为新甫题钱文端公恭和御制诗卷。四钟因四省公司及农会领款事,附快车赴津,庄二姊适南旋,同车照料。七钟二刻抵津,下榻冰窖胡同李宅,与丙女夜话。阅《大中华杂志》,有蓝公武力辟复古之谬一篇,其持论之谬乃更甚。世界犹是世界,人犹是人,乌得谓处此中外棣通之时,便可置人道于不顾,于旧道德礼教忠孝节义之外,别造一做人之方。彻夜大风。发嗣翁快信。
二十二日(六号)。丁卯清明节。晴。钱新甫来谈。饭后电邀刘惺庵来,偕谒朱巡抚使久谈。李赞臣邀至东兴楼夜餐,惺庵、槐卿同往,菜甚可口。散后至河北大成里访萧小虞未值。归与丙女夜话。再发嗣翁快信(与性庵合)。
二十三日(七号)。戊辰晴。小虞来访,兼邀新甫来,同饭于同宝泰,宁波菜亦佳。
三钟与惺庵附快车回京。
二十四日(八号)。己巳晴。午刻至聂处行吊。至津浦铁路四省公司(附设李嗣翁宅),与李嗣芗、张君立、刘惺庵、马际平诸公午饭。三钟偕惺、际同诣财政部晤张次长,面商公司提款事。出城顺路赴棉花九条谢辅丞处诊疾。再至公司议定。李、刘、马三公明
日回津。财政部因本年度预算不敷银九千万两,乃议加北省田赋。吾直在清朝赋额极轻,易州、涞水、广昌三县地最膏腴(即古之督亢地也,战国时即称上腴),每亩征银三分。其极瘠州县,仅征银一分。馀则普通以二分为率。圣祖垂谕天下,永不加赋。故吾直赋额,较诸江南之苏、松、常三府,只四十分之一。固由土薄民贫,而皇仁之施及畿疆者,亦最厚矣。南人之掌邦计者,久抱不平,然在前朝,无人敢违祖训而冒大不韪,是以吾民食其德者二百馀年。民国初建,其大声疾呼以歆动吾民者,铲专制之淫威,享共和之幸福。观于今日,淫威耶?幸福耶?抑古今开国历史,无不以反苛政、免重征为收拾人心第一义。
乃横征暴敛,更甚于前,密似牛毛,苛逾虎猛,朘脂膏,罄锱铢,以供暴兵冗官之吮嘬。
“与其有聚敛之臣,宁有盗臣”,圣人之言痛矣。
二十五日(九号)。庚午晴。仪征陈桐甫(昌荣)持叶少云介绍书来见。饭后至东城为二侄女诊病。又至溥处行吊。在马车中忽头眩呕吐,归仍眩,不能兴。接浙江本家有成信,于余为叔祖行,已入湖州籍(为讼事乞援)。
二十六日(十号)。辛未晴。饭后至谢辅庭及嘉应馆熊倚梅处诊疾。朗轩来谈。
二十七日(十一号)。壬申晴。饭后至社政会。又至杨荫北处诊疾。朗轩邀广德楼观剧,福兴居夜餐。接玉山侄信。《伤寒论》中,凡仲师不出方者,欲后人随所现之证而斟酌制方耳。郭氏、常氏诸家,必举一成方以实之。是以死方治活病也,安能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