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此真人力可以回天,非平日积德,不能得斯补救也。今年立夏后,官运当发动,然运未全转(自四十九至今,在奇门休字门中),得不偿失。虽有人援引,以力辞弗就为佳。俟交立春后,则十年大亨,为生平所未交之吉运,无投不利矣。迨六十三岁,仍宜急流勇退,以保晚节。所论与刘容川大同小异。果尔,余于此一年中,当闭户自精,读书养气,使心力完足,莳花习字,陶写性灵,矜心躁心概与删除,为居易俟命之学,庶几不干异患乎?午后龙伯钧至惜字馆(医学堂旧地)畅谈,绳武亦在座。又至孔社一行。
初五日(十一号)晴,大风。子厚来谈。饭后至顺校上课,讲东林党议,为诸生详论三案是非,并举倪文贞疏以断之。归途在通记取款,遇范诚斋同年久谈。看《庸言报》第八期。晚饭后在内室集夫人、媳妇、儿女,说八大锤断臂举狮观画故事。讲者眉舞色飞,听者津津有味,洵家庭乐境也。
初六日(十二号)晴。先大父忌日拜供,张小松、史季超两丈,禹九弟均来。饭后至孔社议事。散后至乾祥益还米账,日用大宗此为最大。公善养济院官米不来,势将断炊,向乾祥借米十石以救急。又至恒裕拨利仁款。珩甫来夜谈。
初七日(十三号)晴。饭后赴孔社职员会,余再提议祀典,诸君赞成开成立会后举行特祭。夜饭后率惠儿至广德楼观剧,谭伶、贾伶演《盗宗卷》,神气宛然。归寓已三点钟,戏场犹未散也。接新加坡吴翘云信,因教育部于医学弃中医而习西法,大动公愤,劝余提倡抵制,救我华人性命,不第为保全国粹计也。教育部之罪上通于天。
初八日(十四号)晴。起甚晏。饭后偕锡兄访丹云丈,同至云山别墅访春。花丛减色,竟无足观。鸾枝十馀株,乃归乌有。梅叟殁未逾年,而春色随人俱尽矣。倚西爽阁栏杆,惆怅欲涕(墅为新人占为俱乐部)。无聊已极,过玉丰花厂买花。丹丈邀至玉春大茶馆便餐,俗呼为高台阶,在北半截胡同北口外,余儿时饮啖处也。问旧时食品,多半失传,又有今昔之感。灯下写宛平姜振翰司铎墓志铭百馀字,又写对三付,八言大联,纵笔作擘窠书,胸次颇畅。
初九日(十五号)晴。禹九来。饭后写墓志二百馀字。至顺校授历史。访张小松丈、禹九于第一宾馆,松丈邀杏花春晚餐。归寓朗珩在此。郑先生看余书志,谓吾书之可爱,过于坡公。余谓此所以远不及坡公也。吾书姿韵全露在外,故令人一见即觉可爱。若坡书
则姿韵全蕴于古茂中。初看固好,愈看愈有味,断非后人所到。此所以远不及也。为人跋邓顽伯隶书册,兼题引首。
初十日(十六号)晴。鸾枝齐放,红光欲眩。此花始见于龚定庵诗,北方所独擅也。
门人张吟樵来见。饭后写墓志毕。接许篆丈断弦及丧子讣告,作函奉慰。酉刻,前门桥头彩牌坊为电火所焚,天所以示罚也,不祥甚矣(民国之祸将发于国会,此坊为国会而设,宜其焚也)。
十一日(十七号)晴。酌升来谈。苏人蒋敏修君(鹏)来就诊。一日不出门,督花佣种花浇花为乐。朗轩夜谈。禁卫军出关抵御外蒙,溃于大王庙,尽弃枪炮辎重,蒙势益张,从此长城为边防,又如明代之旧矣。
十二日(十八号)阴。高朗轩(步瀛,霸州人)来谈。庄永之(荣)自固安来谒,亡友秉澄之子也。秉澄己卯年以案首与余同案入学。饭后至顺校授历史至明末讫。微雨,遂归。雨声达旦,农家方盼甘泽,可谓好雨知时矣。夜卧听檐溜琤琮,心神俱适。发天津李慎如信。
十三日(十九号)晴。饭后偕采涧率儿女游乡祠,看海棠,登三层楼凭眺良久乃行。
至广和楼观剧,泰丰楼晚餐,皆朗轩作东。归后作隐公《大学格物一贯之道》序,未脱稿。
十四日(二十号)晴。序文撰讫,写付隐公。余近来于朱子颇有违言,非敢轻议先儒,学理质诸吾心而不安,有未能强作周旋者,特不可预存成见耳。午刻,桐庆甫以马车迓为其夫人诊病,月坡亦来就诊。即赴述堂怡园之约,特备两席:男席余及惠、襄两儿;女席夫人及大媳,二、三、四、五四女。园为述堂手建,尽曲折之致,煞有匠心。归寓,饶石顽、珩甫来谈。接大兄信,又五妹复信。
十五日(二十一号)阴。谷雨节。刘壬三、汪叔平、端仲信均来访。饭后至工商部答访屠宝慈(振鹏),未值。朗轩来作半日半夜谈。卿和侄婿以彰德、磁州交界新出土魏吴郡王萧正表志铭求质订。志作于天平七年,东魏孝静帝时也。余检《梁书》、《魏书》证之,《梁书》附其父临川王宏传末只一二语,《魏书》则列专传,与萧宝夤、刘昶同卷。所历官阶及卒年,悉与史合。唯正表曾降侯景,授南兖州刺史,封南郡王。志则讳而不书。
正表为临川王宏之子(魏书举其字宣达,盖宏字避孝文帝讳),乃梁武帝胞侄,字钟离。降景后,反遏梁之勤王师,而遣将寇广陵,为梁将所败,进退失据,不得已乃降魏。其人悖逆不足取。志乃称其“号哭霄征”(霄即宵字。北碑字体不正类如此。又赠官之徐、扬、兖、济四州刺史,史作扬,志乃作阳,尤谬),驱车弗息,鞠旅誓众,哀感三军,散发秦庭,投身魏阙。又云,王以本朝阽危,志殉社稷,尊官厚俸,一不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