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)。
初三日晴。饭后诣谘议局,无所遇。访赵智庵畅谈。又拜客数家。傍晚赴周芰梁观察之约(名熙年。其令祖乃先大父壬辰乡榜同年)。
初四日阴。拜张都转,恳其拨付学款,久谈而出。谒吕椒生表舅于盐务研究所(新自保安州交卸)。申刻大风雨,继之以雹,大者类核桃。田禾受伤必巨,且闻有头被击破者。余与澜老各择最大一枚而嚼之,甘冽足清内热。冒雨至义聚成赴董子昂(崇仁。山西人)、衍庆之(善。满洲人。其令祖与先大父壬辰同榜)、许仲恒之约(皆候补道)。南马路积水可二尺,浸入车中。
初五日晴。午刻赴张粹然(士谔。新署长垣令)、洪孝斯(翰香观察之侄)之约。申刻赴许汲侯观察(引之。綦慎师之侄,子元太守之子)之约。偶在商务印书馆买书,店人闻余姓,即问恽学士为君何人。不佞姓名,猥为世所知,虚名可愧。
初六日晴。午刻赴李文忠祠,赴郑翔北、何务滋两门人之约。祠中园亭之胜,甲于天津,游人如织。申刻赴谢受之观察(江宁人,名家祜。乙酉同年)之约。连日疲于酒食,甚苦之。抽暇写扇十柄。夜雨。
初七日晴。得张都转回音,公事已了,遂附快车回京。
初八日晴。一日未会客、出门。
初九日晴。饭后诣农务总会。写应酬多件。偕锡兄访朗轩夜谈。
初十日晴。午刻润田邀饭于福兴居,偕至润家为其儿妇诊病。至顺直学堂少坐。壬三邀往其家为女眷诊病。复至乡祠赴李嗣香前辈、刘性庵同年之约。珩来夜谈。卯初二刻,有白气起于西北方,东南亘天,一时始隐。占天家指为兵气。
十一日晨雨旋晴。会客数人。饭后赴医学堂出考试毕业题两道(少阳阳明合病脉不负为顺,《厥阴篇》少阴负趺阳为顺说;《伤寒论》甘草多用炙,《金匮》甘草多用生论)。
归写应酬字。朗轩、作霖来夜谈。书贾以旧书求售,有原板初印《二冯才调集》极精。又有《倪氏笔法杂记》。倪为香光弟子,从受书法,其名号均未标出。此记乃星沙黄文燮彦和所录。凡三十馀叶。论书具有渊源,皆心得语。余近来学书,颇有独得之见。自谓粗窥古人笔诀,证之是记所言,往往暗合,私喜拙见之不诬。倪氏又谓坡公书系用侧锋,又谓右军内擫、大令外拓,亦是用侧锋。实能发书家之秘,从来无人见及。余尝谓坡书出于大令,得此益信。自来名家,或由妙悟,或由相传口诀,所以能造精诣,未有漫无制裁而能成家者。《东方杂志》第四期有《专心》一篇,语语真切。余年垂五十,脑力日减,尤当力戒兼营。今定一为学宗旨,守之终身。
政治学(五十解组,此心究难忘世,不能不预储学识,为异日行政之权衡。兹所列虽有数种书,实为吾精神所萃,寤寐不忘之要道也)。《三国志》(治此三十年,正文、小注略能上口,每读辄有新得)。管子、商君、王荆公三政治家。张江陵书牍。医学(书不厌博,独此道无约守之理)。书法(专习苏书,上规大令、平原)。
十二日晴。午前写匾六方。饭后至朗轩处为其侄诊病。诣农务总会与张远村、李丹孙启用关防发公文三件。吾辈做事,不可有官气,而旧衙门相传规格,则不可无,非此不能整齐有序也。归已日落矣。阅邸抄,知史益三亏欠公项,革职,监追查抄(五弟妇之胞弟)。不怡者竟日。
十三日晴。王俊卿方伯枉谈(新城人。以史学、古文名一时)。吾直著述家也。余久仰其名,俊老亦猥以虚声见许,相见甚欢。昆甫来作半日谈。日落,热稍杀。因至朗轩处复诊,病势大减。夜饭后归。雷电微雨(东城雨甚大)。梅叟适在话兰簃,又久话乃去。
为慎之言:前人论笔法,有所谓拨镫法、修脚法者,其用笔之法自可见。唯作擘窠及数寸大字,须悬肘正锋,此外则是侧锋。勿为书家门面语所瞒也。
十四日晴,甚热。午刻润田邀饭于玉楼春。饭毕偕至其家复诊。又为其邻王姓儿诊疾。发五妹信。朗轩来夜谈。读王朴庄《伤寒论注及附馀》讫。王氏为元和陆师相太翁九芝先生之外祖,师相刻之《世补斋医书》中,校手太疏,余签其讹误几百数。王氏注多出实测,其见甚卓,殊异诸家。日本丹波氏辑义,采《伤寒》注数十家,王注疏解,往往出其范围之外,而证诸心理实验,实觉其信而有征,有功仲圣不小。
十五日晴。立秋节。未刻偕锡兄、铭侄赴三庆园观剧。同人绳扬伶贾璧云之美于余,特冒暑往观,色艺洵可取。热甚,略坐即行,至福兴居晚饭。微雨。
十六日晴。午初赴畿辅学堂行开学礼。未刻赴医学堂与毕业诸生合拍一照。杨绳武邀饮福兴居。炎天驰逐甚苦。朗轩来,见余治《三国志》甚专,谓观兄之专力此书,无怪文思深细,一字不妄下也。余虽愧斯誉,然其论陈志,则得其要义矣。
十七日清晨大雨,旋晴。午刻在精舍邀王晋老便饭。姚石老、罗镜湘、吴质钦作陪(罗、吴皆晋老门下士)。晋老学问深邃,石老论算学及西北地理娓娓不倦,余深愧不如。
晋老以所著书见贻,其《希腊春秋》、《欧战》二种,皆以史汉文法行之,高出留学生所译书百倍,益知中文不精,无一而可。宴罢坐深廊,久谈乃散。吴子清兄来拜(新简甘凉道)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