询其姓所自出,据云本山东登州府人,汉有战竞,明有战慎,见于记载,可为奇姓矣。午后诣讲习馆,出城谒唐春卿年丈未值,留呈蜀人涂口口所著《最新天文学图说》一巨册,乞审定。又访戴篴庵、葛霞轩,均未值。归寓删改史馆《贵州地理志》兴义府一卷。偶检《文粹》李华与外孙崔氏二孩书,论及服饰,谓妇人为丈夫之象,丈
夫为妇人之饰。颠之倒之,莫甚于此。又谓世教沦替,一至于此(兼指他事),何得不乱。
何其与今日相类也。乃知叔季世风,古今一辙。
二十一日阴。门人吴厚庵自江右来。竟日会客不断。皖臬吴佩蔥同年来拜,谈及外省财政,至宣统四年,将无一钱可措,而宪政经费之加增且数倍,即如审判厅成立,今年每省需银十七万,至四年份,须城乡普立,即需款七百万。金非天雨,不知何以应之。呜呼!立宪美名也,吾国乃援以为营私牟利之美事。立宪,立宪,将亡三百年之宗社矣。岂不痛哉!故老相传有来如箭、去如线之说,世人以电线当之。夫电线岂能亡国?线者,宪也,其在斯乎?修改《贵州地志》黎平、遵义府。
秋夜坐伯葭斋中话雨兼呈令弟重盉虚檐凉雨滴秋声,客思如潮话不平。尺五城南冠盖地(东城多朝贵宅。伯葭所居为石大人胡同。正东城巷也),孤灯对榻两儒生。
君家小宋旧知闻,叔世人才岂计勋(重盉官浙有捕盗功,未录)。为我轩眉谈胜景,今宵凉梦堕湖云。
二十二日晴。三松学会第二十期,到者仅八人,未开讲。余因与李君实夫随意论学,辨论汉赵苞、范滂之事,有合于义否?实夫析义颇精,殊可佩服。午刻诣江苏馆恭祭先贤,余司东赞,祭毕午宴。至长椿寺行吊。申刻在方壶斋与新吾、荫北合请盛杏丈,趁西城归。复偕锡三、珩甫、量能兄弟至春仙茶园听刘洪升唱《失街亭》、《空城计》,差足媲美谭伶矣(刘为吾邑横林乡人)。
二十三日晴。金溎生自里北游,江南老才子,年七十矣。与亡弟季盦为忘年交,联觞咏之会,月有倡酬。季弟《翦红词稿》即金君所删定也。昨枉顾未晤,午后特往答访,亦不值。因诣史馆。又答拜北城数客。
二十四日晴。溎生再来顾,仍未晤。留其近著《陶庐百忆》稿本见示。山川名胜,朋友存亡,流连感旧,各以一绝句系之,而详著其事。中有忆季盦一首云:“一榜先声年正少,诸昆后劲尔多才。那堪玉树惊双折(其六兄叔堃司马亦同日殁于汀洲),怕向东园策杖来。”又附录余去岁邮寄词稿《满江红》词及溎生次韵之作,阅之重增鸰原之恸。保山王少泉(嗣宾)来访,亡友西岑先生从子也,以拔贡来应廷试。余为指示西翁葬地,约日偕往祭扫。午后诣荣掌院处贺娶儿妇喜。易便服约锡兄、三兄至新丰市场庆升茶园听谭鑫培演《问樵闹府》、《打棍出箱》,有声有色,自非馀子能仿佛也。薄暮出东城,至福兴居,为吴竹楼亲家饯行,座只润田一人。散后至大德通答访孟馨斋,久坐始归。
二十五日晴。薛其玉(宜琪)、群玉(宜瑺)昆仲来谒,叔平观察之子也,以留学毕业生予出身。评阅札记全份。饭后诣讲习馆,少坐即至武阳馆,查问窃案,因赴公益银行质证。某君失去公益储蓄册及天津银号存折,合共三百金,急赴两处挂失,票则已为贼支兑。某君疑其邻舍生所为,遂起争哄。唯某君册折藏肚兜中,坐卧不解,无可失之理;某生则为人指其为贼而不甚怒:皆情节之可疑者。至顺直学堂出加考学生牌示。又至润田处为其夫人诊疾。半日驰驱,归已灯后。
二十六日晴。午饭后诣史馆,答谢北城客。祝希文叔岳生日。归寓,两君皆来,大哄于厅事。余于其争言时,忽睹皆有笑容,而两造所执之词,支离歧出,无一语成片段,实系朋谋干没(两款皆他人存项也),以罔我财,狡而愚矣。乃逐之使出,待以闭门羹。此种无耻之行,出于士类,真世道人心之忧。姑隐姓名,以存忠厚。若辈去后,余厌鄙已甚,乃检晚唐诗读之,以舒吾气。七言绝句一种,实推中晚家为最佳。虽止四句,要使弦外有音,词尽而意不尽,且用意贵曲折,要使词绝而意自续(词绝意续,乃余自得之创论),所
以名为绝句也。虽大家如李、杜、韩、苏,不能独步,唯陆放翁时有精诣,可屈一指。
二十七日晴。先师生辰,在悦生堂恭移旧铸铜像一尊,暂奉安于精舍中楹,率儿辈行礼。复函补修记注两函。梅叟、亚蘧来谈。某君登门嬲不已,余避而不见,傍晚始去。
余本欲赴伯葭昆仲之招,兴阻不复出。详阅张燕谋交来开平矿局前后公案。
二十八日晴。某君复来,余不胜其扰,乃斥之使去。定于明日约同邑诸君到馆面开谈判。伯葭来久坐。申初至北城祝董吉甫生日。至石桥别业,己丑月团局。又出城至交通银行赴李新吾、幼珊之约(寄何秋声信)。元、白唱和,诗人传为佳话,余尤喜两家七言绝句各二首,沉挚顿挫,句外俱有远神,愈读愈入味,兹特录之:元和四年三月,元微之鞫狱梓潼,乐天兄弟送别后旬日,与李侍郎建游曲江及慈恩寺,饮酣作诗忆之曰:“花时同醉破春愁,醉折花枝当酒筹。忽忆故人天际去,计程今日到梁州。”后旬日得元书,果以是日至褒,仍寄乐天,诗曰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