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名心顿炽,不无意外之望。姑志于此以观之,如其言不验,亦志吾痴心想望之过焉。未刻赴讲习馆,与周、熊、田三君会商今年公事,余拟办法五条,又代掌院拟约束一通(即堂谕也,不得名曰堂谕)。出城赴吴虎臣昆仲之约,趁西门归。看《书影》首卷。此书体制为《容斋随笔》之亚。
初九日阴。雨水节。晨飘微雪。出城拜袁老夫子,订明此后但以笔墨零事相烦,不复以督课三儿相累矣。祝陆季良妹丈太夫人寿。姚石荃侍郎来久谈。锡、珩两君亦至,偕赴梅叟之约,啖松花江细鳞白,鲜肥不减初出水时。又见关东巨蟹,壳径一尺许,八跪长约一尺五六寸,剖其一跪,已充一小簋矣。形状殊可怖。散已上灯。又至杨康侯处一行,为其令孙诊疾。归寓锡、珩犹在此,剧谈至三鼓始去。
初十日晴。隆裕皇太后万寿,不受贺。巳刻至石老娘胡同(京师坊巷名多沿明旧。
此石老娘不知何许人),赴绍仁亭、王爵生二同年之约,座皆同年,余为主人强釂,大有酒意。归寓稍息,复出城祝钮伯雅六十生日。申刻至嵩阳别业赴喻志韶、章翼山局,主人未到,作柬辞之。又至全蜀馆赴已丑月团,略坐即赶西城归。
十一日晴。巳刻诣讲习馆,与三君会齐,谒两掌院,均未值,留公事稿件而行。午饭于聚魁坊。未刻出城,吊朱嵩生之丧。至嵩阳别业,赴姚石荃之约,绕前门归。
十二日晴。晨起陆掌院电话相招,即前往,交还昨留稿件,一切均照办。因访介臣,不值,乃嘱馆中知会三君,明日会商。午刻在石桥别业,壬午公请新放天津道谢履庄前辈(崇基),申初散。写延平大兄信八纸。接次寅夏津信并还恒裕借款四百两。信中叙到任日排场,为之绝倒。看《书影》第二卷。宝铭买石印《曾文正日记》八巨册。皆用原本墨迹付印,文正生平志、事、政、学悉见于此,大有可观。宝铭如能将此记彻首彻尾细阅一过,不啻得事严师矣。拜范俊丞,敬送关书,并十九日开学请柬。
十三日晴。巳刻诣讲习馆。午刻在精舍请袁先生并各亲友,孙厨制熊掌甚得法,质烂而味醇。袁锡三先生授徒三十馀年,深以皋比为苦,力辞西席,而愿为余任笔墨指挥之劳。余虽京曹冷宫,公私事如猬毛,一身不暇给断,不能无襄助之人。袁先生平日待余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虽手足之亲不过如此。因焚香再拜,结异姓兄弟,期以终身不渝。珩甫素兄事余,诚礼交至,亦同拜焉。乃别延门人范俊丞太史(之杰)督课三儿。锡兄仍下榻于此,助余筅杂务。复美国博士李佳白书(寄上海尚贤堂)。
十五日晴。采涧夫人生日。男客甚多,命宝惠陪。午后访陆孟孚(季良),看其收藏书画,留饭而归。为赵绍朴改削东省盐务条陈。
十六日阴,有风,甚寒。澜笙曾叔祖枉过,作竟日谈。擫笛唱昆曲,此调久不作矣。
傍晚,偕锡哥至外东城为其令弟立三诊病。入崇文门赴陆天池局。南海戴相于十三日薨逝,实系温病头肿,习西医者徐华卿以刀剺面,且于少腹下针,遂致不起。西医治内科十治十死,而贵人犹笃信之,可谓至死不悟矣。御史江春霖劾庆亲王,谓直督陈夔龙为王之干女婿,皖抚朱家宝之子朱纶为振贝子之干儿。有旨着明白回奏。灯下草翰林院添设宪政研究所折稿。
十七日晴。澜翁过谈。饭后诣讲习馆。至厂肆酌买学宪法、财政、法律各新书十九
种,价洋六十元,储之馆中,以资研究。
十八日晴。督仆收拾家塾。南园来久谈。未刻至安福馆,赴赵铸伯同年约。散后又至同丰堂赴田介臣之约。天津徐菊人前辈以邮传部尚书协办大学士,吴蔚若阁学入政府。
江御史回原衙门行走。看栎园《书影》卷二。
十九日晴。卯正诣翰林院开印,与景佩珂学士同班,补褂挂珠拜印毕,恭诣至圣先师祠、韩文公祠行礼(相传文公为翰林院土地,不知何据)。归寓会客三人,未得息。午后陈鹤年先生先到,衣冠率汀、振、闰、樱四孩拜圣行开学礼。未刻,范俊丞先生到,复率赞、柔、酉三儿拜圣行开学礼。忆自辛卯年初到京,率惠儿从缪啸厓先生开学,瞬息二十年,复率樱孙开学,人生安得不老大耶。酉刻在精舍设席请两先生,何梅叟、王胜之、杨蕴之、田介臣、王次篯、徐季龙、谢作霖作陪。胜之今日新放江西提学使。客散后写复徐怡斋书始就枕。看《书影》卷三。
二十日晴。午刻诣讲习馆,两掌院接踵到馆,久谈而去。至梅叟处祝二表嫂生日。
出城至长椿寺周霖叔同年处行吊。在恒裕为采涧存银壹千两,又在信成储蓄银行存洋四百元。至津浦铁路公司四省议事。看《书影》卷四。仁和樊令问莲池大师:“心杂乱,何时得静?”师曰:“置之一处,无事不办。”
二十一日晴。午刻与伯葭饭于六国饭店。出城约锡三兄会大德通,偕至打磨厂书铺买塾中读本(《纲鉴易知录》、《古文观止》,余从前甚陋之,以今学堂所编课本相较,始知旧书之有条理)。又为立三复诊,时已上灯,因至天福堂赴朗轩约。看《书影》卷五。湖北吕勉之(联恒)来见(门人联乙胞弟),专门实业家也。
二十二日晴。潘亲家来久谈。客去静坐,修改史馆《云南志》二卷(云南毕)。门人赵绍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