拟一奏稿。看《唐纪•昭宗》上之上(此下时检吴任臣《十国春秋》参考)。致张馨庵运使书,催公善堂捐款。得会臣复电,嘱仲山赴闽,因函致仲山,交其来差带去。吴志伊《十国春秋》一百口口卷,首尾详备,史笔亦部勒分明,地理、藩镇二表,尤不可少,别史之佳者。
十七日黎明大雪。余起时已琼瑶一片矣。微雪飘扬,至午而止,日旋出,农望犹未慰也。饭后谒寿州师久谈,阅代拟稿,剧赏其整茂。此数月中读《唐纪》之功。灯下增修昆文达师列传所补千馀言。看《唐纪•昭宗》上之中。
十八日晴。起居注恭进光绪三十三年记注。向系蟒袍貂褂,今改服天青褂蓝袍(不挂珠),辰初与同僚会餐,辰正恭随记注箱诣内阁,寿州师接收加封送大库。归寓依枕暂憩,不觉悠然入梦,醒则午正矣。朗轩来作半日谈。看《唐纪•昭宗》上之下。
十九日晴。耆(昌)来议公事甚久,因余昨下堂谕,欲革除旧弊也。午刻诣史馆。出城至医学堂放学生年假,兼与刘龙伯议明岁扩充之策。杨振甫教习讲义甚简明有绪,学生有数人记录讲解之语,蝇头小字注满简端,余甚赏其用心之专。复至恒裕为顺直学堂借款。趁宣武门归。灯下看《唐纪•昭宗》中之上、中之中(未终卷)。
二十日阴,微雪。答拜徐袖芝直剡(寿兹),王午、癸未间通牒至交也。追话旧事,不胜今昔之感。午刻至广和居赴王酌升之约。未刻在寓设便席,请曹价人、王聘三、秦柚衡、林梅贞、邹鹤俦、李俊臣,皆自外省来者,易丞午、刘式夫、杨荫北作陪。上灯时各散。看《唐纪•昭宗》中之中、中之下。起草答黄叔权书。
二十一日晴。景皇帝几筵前两满月大祭,毓鼎巳初至帐棚小憩,巳正二刻行礼,恭送冠服乘舆焚化。毓鼎之至也,朝贵皆指目之,与江杏村侍御同为众所惮。然班列严静,景山门外轿马人役皆远隔于行马外,肃然无哗。纸扎大龙舟纵二丈,列舆卫于船头,门窗位置望之若真。前为大石桥,长几十丈,桥孔可容人过。黄绫伞一柄,辇一,轿一,纯以纸木为之。
仗马四十匹,二匹为一色,俱有翎顶珠补者骑之。侍卫二十员,衣冠而立,高逾余身。大楼库三座,黄亭一座,彩花八盆,锭帛若干架。船桥陈于沙滩,馀物陈于殿门外。闻午祭后焚化,余不及看而归。风大起,寒甚。写致东抚袁海帅书。接门人覃述方太原书币,随手作复。
申刻至福兴居赴润田约。看《唐纪•昭宗》下之上、下之下,《昭宣帝》(唐亡),此数卷头绪极繁杂难看,只有逐项分看之一法,分中朝及晋、梁、汉、蜀、吴、吴越、岭南为八类,各究其措置之得失,争战兼并之胜负,其与此无涉者则置之,则条理秩然,情势易晓矣。昭宗宰相,以杜让能、韩偓为最贤,而不得行其志。张濬虽劣,而心尚忠于国家,胜韦贻范、孔昭纬。崔昌遐欲除宦官,结朱全忠以图之,遂亡唐室,诚不得为无罪,然其心则未尝不欲存唐,犹胜于柳璨、苏循一辈人也。总之,当危乱之朝而居相位,实士大夫之不幸。必也,吾夫子所谓“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”乎?帝王最凶悍无赖者,前有姚苌,后有朱温。苌之疆域不减于温,而传祚三世,父子善终,则胜之。刘智远父子四年为一朝,古今所无,而梁汉乃列于正史,最不平之事,后人所以推尊南唐以绍土德也。
二十二日晴。孝钦显皇后两满月大祭。巳刻诣史馆暂坐。午初刻在皇极殿行礼。纸扎船轿人物与观德殿同,唯船头作凤形为异耳。闻内务府造办处开价每份银二万四千两(江南造小火轮每只银八千两,此价可造真轮三只矣),摄政王核减,每份发银四百两。盖深知内府向来浮冒无伦之弊矣。饭后,朗轩、珩甫、梅叟来久谈。水蕖樵、范俊臣以所拟讲习馆规则来质,余为商定数条。夜,倦甚不支。看《梁纪•梁太祖》上。
二十三日晴。饭后诣编书处。上灯后常服送灶。复缪恒莽、丁衡甫书。看《梁纪•太祖》中、《太祖》下。此时各国规模略定,须在晋梁相争处着眼。钱先生解馆。
二十四日晴。法人铎尔孟君来谈。饭后写字数纸。晚,访俾富之侍御(寿)谈,富之喜言事,一月中几至十馀疏。余见近日言官论事过杂,用意且不尽出公诚,恐摄政王因此或有轻厌之心,转于言路有碍。王虚己能容,常谕谏臣尽言无隐,实中国太平之基,朝野之福。言官正宜自爱自重,收转圜纳牖之功。因劝富之务其大者远者,勿毛举细故,轻用枢机,等于群哄。富之深服吾言。看《梁纪•均王》上上、下下(未终卷)。晋之成功,须着意看其次第,夹寨胜而晋始能自立,柏乡胜而得镇定,守光灭而得卢龙,收贺德伦、败刘鄩而行魏博,河北尽隶版图,然后南向以争天下。不待郓州济河,梁已不能立国。均王闻郡败,曰:
“吾事去矣。”盖亦自知形势之不可恃矣。余于《通鉴》,最喜读三国、南北朝、五代,群雄角逐,针锋相对,智勇多一分,即占一分便宜,智勇退一步,即失一步便宜,于此增长无数才识。
二十五日阴。饭后诣起居注,由西长安门,步行入午门。增瑞堂将军赠松花江细鳞白鱼,效述堂赠花洞所熏冬瓜、茄子、黄瓜、苦菜(皆非时蔬菜也),赵子登赠银鱼、子蟹,因约梅叟,朗轩,珩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