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。
初七日阴。午后至陶然亭赴叶范予戎部(崇御)之约。散后在恒裕小坐,复至乡祠赴己丑月团。亥夜大雨倾盆,一时许始止,檐溜彻夜有声。闻两宫均欠安,甚为忧虑。
初八日阴。起甚晏,会两客,则传午饭矣。饭后至粤东馆祝陈香轮给谏六十寿,观戏两出。至云山别墅赴西号(合盛元志一堂)之约。访少南,不值。灯下写大斗方两件。静临苏帖,颇觉应手。得笏斋大同书,有人欲以九百金易吾《烟江叠嶂》手卷,余韫椟之不遑,肯求沽乎?然此卷之价值可想而知,而余之得之,实蒙坡仙默相矣。否则千金巨资,岂穷措大所能猝办耶?初九日阴晴各半。新选四川开县叶(春荣)来见,字尔生,玉书同年之堂侄,年六十有八矣,长髯过胸,执年家子礼甚恭。督花佣在西园篱内遍种杂花,五色缤纷,足供赏玩。
从此公馀又添一桩功课矣。以此自娱,真不复作高官之想。饭后至编书处,发缮《日本历史》。
与亚蘧同车而归。三兄已在此,朗轩踵至,遂相与瀹茗剧谈。经国大猷,肺腑真语,倾吐各
畅。同志无多,倍增怅恨。时事日艰,人才难得。日觑于东,法哄于滇。圣躬违和,药饵无效。而定兴鹿大军机唯专精疲神于禁烟一事,刻薄苛细,堕士气,坏政体,举群司员而盗贼视之,举朝愤愤,千夫所指,噫吁!三君夜深始去。
初十日阴。至工艺局祝黄敏仲生日。至南横街祝大兄生日。面后与杨、顾二君谈。未刻至怡园赴效述堂方伯之约。述堂于十年前以二十万金造此园,钩心斗角,极曲折隐见之妙。
拓地虽不宽,而楼榭亭石位置皆有别趣,花木繁茂,消暑胜境。傍晚,雨又大至,洒然生凉。
九句钟席散归寓。园在北城豆腐池胡同,距吾家十馀里矣。又写大斗方一件始寝。
十一日晴。荣掌院枉谈。午后至会贤堂赴荣锦堂之约。向来十刹海观荷之局,俱集于净业湖南岸之庆和堂(近改名曰会贤堂),自南皮枢相据堂为第,肆主乃移于湖北岸,面湖为楼九楹,观荷之胜乃过南岸。红裳翠盖,弥望数十亩,洵佳境也。附李新吾马车而归。
南横街二侄女未刻生一女。夜四鼓忽来电话,云产后恶露不下,腹胀痛,腰(原文如此。
疑为“脬”之误一一整理者)肿,小便涓滴不通。欲余出前门往诊。余嘱其速服桃仁承气汤,即有奇效,无须诣诊也。
十二日晴。徐大令(振武)来谈,出示所拟条陈十馀叶,余逐字阅之,且阅且询。
大抵阅人条陈,必宜随机询问,一以达其笔墨不能达之理,一即可证其所见之明瞭或疑似,一又可验此条陈之是否自出心裁。最忌约绰看过,目注而意不注,他人呕心凝想而出者,我只以浮光掠影付之,真埋没人不少耳。其所言无甚新奇,要是颠扑不破之论。客去即出城至大嫂处。昨方骇其大黄、芒硝之过峻,仅服一小杯,然已便通,肿消、瘀行、痛减。
因药力太薄,馀瘀犹疑。瞩其再服一大剂。饭后至恒裕一行。申初刻至松筠庵赴严范老之约,座皆同乡,共议保全滦州煤矿事。先是,张翼以开平唐山矿售之英人,英人意犹未慊,思攘及滦矿,妄称此矿地名亦在张翼所售契约之内。其实别是一地,与开平绝不相干,英人涎其利而诡佔也。诸君推余起草作公函致北洋杨帅,请其坚持峻拒以保利权。散后入城至季龙处,见其伯母管氏,余前字之胞姐姑也。雷电风雨交作。叶玉澄叔侄约太升堂,未往。季龙委量婿代理裁判厅所官,秩八品,每月二十金。
十三日晴。巳刻诣史馆。出城至武阳馆,为乡人处置一事。入城诣编书处。归寓,李嗣翁、冯聃生相继来谈。灯下写大斗方一幅。夜复雨。
十五日连日阴雨。未刻在三松精舍(以后唯称精舍)请凌京尹、直隶同乡十人(李子深、严范孙、李嗣香、刘仲鲁、刘惺庵、李符曾、孟黼臣、史康侯、陈华甫、冯公度)。
此局每月一举行,轮作主人。凡遇地方公益应商之事,即于此局提议,酌量实行。实为有益之会,不第酒食征逐也。今日所商为滦州矿产及开办森林二事。傍晚始散。公度叹赏此屋结构精良,盛称余建筑之学。此盖经余及袁先生、李珩甫三人所经营,屡易稿而后成,非一人所能定也。
十六日阴雨。午刻至南横街拜供。归寓,朗、亚来作半日半夜之谈。同拟白简一纸。
西院嘱增景堂堆石山两处,颇玲珑,而以石笋置之松树侧,辅以窍石。着墨虽不多,特见清古入画。客去后与袁先生、成、铭徘徊廊下,久乃就寝。吴筱岩先生下榻精舍西厢,课宝铭治古文,兼为余料理笔墨账目(筱岩名家騄,其尊人岩生与余旧识)。
十七日晨雨甚大。午后范孙、嗣香两前辈偕嗣老之弟羲民过访,坐精舍斟酌公折,推余主笔,两公携前后案卷见示。客去,出城至天寿堂行吊。嵩山别业赴叶乐生之约,首座新放四川叙州府德封,字爱石。灯下拟疏稿,夜深脱稿,乃寝。西厅东北一间为书室,颜曰宝苏山房,以志坡公真迹。室中设巨案,列《庄子》、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、杜诗四种,明窗净几,气静神清,必宜读古今第一等书,方称此境也。
十八日晴。午前会客八人。饭后出城祝吴氏二妹生日。为李仲卣夫人诊病。答拜陆荀友别驾(绥华),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