抄陶诗数首。
二十日阴雨。发礼叔、质甫信各一封。看《明史》一卷,摘《职官志序》人杂录中。
校《释例》四页,第六卷毕。灯下抄陶诗十馀首。
二十一日晴。看《明史》二卷。写大字,读韩,均如课。陶诗抄毕。先将谢集点勘一过,以便选录。
二十二日晴。看《明史》一卷。巳刻偕大兄应雪师之召,座间刘彬孙说及《俞民丛书》中有《六书说》一篇,讲音义最精晰,嘱余代觅此书,当为留心借阅。未刻归。叔畲叔祖、季申兄来,畅谈至晚。灯下抄谢诗数首。
二十三日晴,热甚。互校《说文释例》第十一卷。有“鄦”字一段云:“鄦读若许,第谓其音同耳,而经典无不借用。惟《史记•郑世家》尚有“鄦”字,且说解曰:炎帝太岳之胤甫侯所封。叙中溯其得姓之由曰:太岳佐夏,吕侯作藩,俾侯于许。许不作鄦者,以‘五经无双’之许君,而于其姓尚且从众,不敢擅改。可知考古义当严,适时用当通,譬诸草木区以别矣。世之好用古字者,良由所识本少也夫。”此最说得好,洞中今人症结。余因思不特作字宜然,凡署地名、官名皆宜直用今名,方合遵王之道。今人好奇炫博,地名、
官名必取秦汉唐宋。若以非是,则不免于俗者。人为本朝之人,而所处之地所居之官者皆前朝之地与官,名实相违,大不可也。且今之所谓雅者,皆前人恒称之辞,其时上自士大夫,下至农工商贾,悉以为口头言语,了不为奇。今乃取其口头语袭用之以为雅,不特为有识所嗤,古人有知,亦当笑其愚陋耳。黄昏校毕。灯下过热,未抄诗。
二十四日晴,稍有风。一日散漫殊甚,仅校得《释例》三页。是即肆之机也,求放心之难如此,可畏哉!发积山书局信,将校就《释例》两卷寄去。又发岳父信。
二十五日晴。看《明史》一卷。选《文选》五十六篇,以备朝夕讽诵。灯下抄谢诗数首。
二十六日晴。看《明史》两卷。写字,读《文选》。灯下抄谢诗数首。
二十七日晴。剃头。看《明史》两卷。写字,稍有得于瘦挺之致。校《释例》第十四卷四页。灯下读文。
二十八日阴雨。作窗课一篇。发叔来曾叔祖信。
二十九日一夜大雨,达旦乃止。看《明史》一卷《高皇后传》。“一日,问女史:‘黄老何教也,而窦太后好之?’女史曰:‘清净无为为本,若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,是其教矣。’后曰:‘孝慈即仁义也,讵有绝仁义而为孝慈者哉!’”吴兴富民沈秀助筑都城三之一,又请犒军。帝怒,将诛之。后谏曰:“法者诛不法也,非以诛不祥。民富敌国,民自不祥。不祥之民,天将灾之,陛下何诛焉?”帝或告以赈恤,后曰:“赈恤不如蓄积之先备也。”克元都俘宝至,后曰:“元有是而不能守,意者帝王自有宝欤?”帝曰:“朕知后谓得贤为宝耳。”后拜谢曰:“诚如陛下言。妾与陛下起贫贱,至今日,恒恐骄纵生于奢侈,危亡起于细微,故愿得贤人共理天下。”又曰:“法屡更必弊,法弊则奸生;民数扰必困,民困则乱生。”皆名言也。写字如数。饭后段新畲来,久坐乃去。灯下抄谢诗数首。
五月初一日阴雨。看《明史》一卷半,孝穆纪,太后、庄烈愍后二传,叙次最佳,读之三过。兴宗、睿宗传另作一卷,列诸王前,体例最正。前史亦有此例,但此则兼以后附,尤为得体也。大礼之议,张璁说是称本生加谥,亦人子之情。必欲其考孝宗而称兴献为叔父,颠倒伦纪,乖剌天性,殊非所安。特称宗祔庙,则蹈于丰昵之失而不合礼经矣。写字读文如课。夜甚热,不抄诗。
初二日夏至。阴雨。谒宗祠,午后归,读《文选》。
初三日阴雨。叔畲叔祖、季申兄曾将其所校《释例》二卷送来,嘱校义文。因与大兄细校一过,错误极多。校毕交局寄去。傍晚雨稍霁,至北岸一行。
初四日阴雨。一日功课无旷。
初五日阴雨。拜节祀先。
初六日小晴。看《明史》二卷。饭后韫硕兄来,述及迪舅病势,殊深悬虑。久谈始去。
写字读文如课。《申报》浙江萧臬司谢恩折有云:“峻急不足与更新,当以弼教为明刑之本;粉饰尤易于滋弊,当以察吏为致治之原。”四语甚好。
初七日晴,稍热。功课无旷。薄暮至北岸一行。接鄂信,湘中难民二千馀人窜至湖北荆州府属石首县,陷据其城,知县不知去向。其地距省垣五百里,门户洞开,无险可守,星星之火,亦不无可虑也。接岳父信。
初八日阴雨。作窗课。
初九日阴雨。灯下看《日知录》第十卷。明代赋税之制,取民无艺,苏松等府钱粮尤重,一府所纳抵湖广一省,财尽力殚,逃亡相继。而官田一项更为秕政。卒之民力既竭,国势亦颠,流寇乘之,竟倾宝祚。亭林剀切论列,不啻痛哭流涕之谈矣。
初十日阴雨。一日功课无旷。发岳父信,内附欣舅一函,托其代觅孙子昌云骑尉执照。
此事由余经手寄京托迪舅代办,此照若有遗失,何以对孙君哉!灯下看《日知录》第十卷毕。
论驿递漕运行盐,确实可行,深有得于余心,反复讽诵者久之。
十一日阴雨。池中水势平桥,荷花俱经浸没。一日功课无旷。灯下看《日知录》第十一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