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相与畅谈。申刻赴伟臣便宜之约。沈封丈、何梅叟、杨朗轩来谈,夜深始去。
二十一日晴。三兄生日,往祝。面后偕三兄访萧翰臣,同至中和园观剧。散后赴幼安便宜之约。看外国小说,译者有云,世界文明日进,则人智愈出,欺诈伪骗之事愈多。
此言乖谬之至。然则愈文明愈野蛮矣。今日讲新学者所见类如此。昨范俊臣论近来物价翔踊,谓世界文明愈进,则百物愈昂,用度更费。此说亦怪,然却有因。近时欧美确是如此。
盖西人唯利是图,专以土货出口,能牟别国之利为宗旨(观其减轻出口税,加重进口税,用意可见)。地狭,出产本不多,加以贩运出口多多益善,则本国之货存留必少。以产货易金银,金银固见其富,而所馀之货则不敷国人之用,百物之价安得不昂乎?且金银富则挥霍必易,不期其奢而自奢,用度又安得不费乎?若此者,岂可诧为文明而效之?吾中国盛时,则讲生之者众,食之者寡,为之者疾,用之者舒,而财恒足,乃富国之要道精言。
彼崇拜泰西者乌足以知之!发翁氏六妹及娴女信并小孩衣饰,托翁景之带。
(原稿此处空三行。以下失记。一一整理者注)
丙午十一月初一日阴,大风。巳刻即诣编书处。傍晚易马车出前门,至金台书院、顺直学堂,到家未上灯也。
初二日晴。先府君生辰,拜供。草广西阳口、恩乎二县改隶阳江州不便疏。二县本隶肇庆府,岑督奏请改属,经政务处议准,绅民咸以为不便。余采舆论为此疏。申刻在全蜀新馆公饯林梅桢同年。林由户部郎中新放杀虎口监督。初用汉员也。
初三日晴。至编书处复看进呈书籍。出城至聂献廷处为其太夫人复诊。两日读严氏所辑《三国文钞》,粗尽一过。三国文上承东京,下开齐梁,茂美清刚,自成佳构。自来作
古文,无学之者。予有志而未逮也。掌院点予充功臣馆总篡。
初四日晴,风复稍寒。江宁道台黄(仁济)来见,畅论江北水灾赈抚饥民之策。其谓散赈宜我动而民不动;饥民就赈宜散而不宜聚;饥民之极贫、次贫当论现在,不当论平日。皆有历练之言。午后诣寿州师叩谢。又答拜各客。至刘幼樵处诊疾。灯下草州县公费宜均,以期久任而专责成疏,大致脱稿。鱼豢《魏略》久亡,仅见《三国志》裴注所引,然辑之犹得廿馀卷,可窥梗概。其书虽名为略,而实意在详赡,多录琐事,点缀极有致,往往以冷峭见长。一二序论亦有风神。似意在学步龙门。予颇嗜之,惜无写手录出,评点而讽诵之。倘能学其叙事,当胜于学归震川。而史家不为立传,至使表德爵里学行皆无可考,若非裴注征存,则名氏翳如,著作灰灭,后世且不知有是人矣。夜,大风。
初五日晴,一日大风。修正疏稿,请袁老夫子缮折。饭后至吴质钦处为其夫人诊病,适忠雅臣孝廉在坐,留饮共谈,云依亦至。云依屡为予道雅臣之品识,果胜时人。夜饭后,熟炭篝灯作应酬字六件。夜风尤寒。吾辈拥炉饮酒,下帷看书,几不知门外冰雪之侵凌,穷人将何以堪此。近专读《三国志》,其中名臣议论,指陈时弊,至二千年而犹信。其立身处世之道在在可师。史之有益于人如此。
初六日晴。小孩弥月,命名宝宪,乳名贵官。午刻祀先。刘伟臣、濮云依、杨朗轩、孟馨斋皆来贺。赵剑秋自江右来,谈及萍乡、醴陵、浏阳土匪有革命党在内,树白旗,白衣白帽,号褂圆光书“革命先锋”,后甲“汉勇”,江鄂督俱派兵往剿,未知得手否。此彼固不能成事,然足以启乱,不可以其小丑而忽之也。朝廷责巡抚吴重熹不能办,乃更宠擢邮传部右侍郎,而以瑞良代之,恐有负垂之忧。午后至长椿寺吊许筠庵师之丧。归诣大兄处与朗、馨共谈。
初七日呈递封奏一折一片。皇上御太和殿阅祝版。臣毓鼎侍班。四点半钟到东华门,冒风而行,至殿上与同事齐班(世仁甫、阿简臣、吴纲垒)。六点一刻驾临,起居注官蟒袍补褂序立殿门槛外,上行礼毕,舁香亭出,上目送香亭出太和门,乃退。西北风拂面,两耳冻痛欲脱。御香沾衣,久而不散,经暖尤香。(太常寺已裁,礼部堂官代其事,忘奏礼成。)余绕道至景运门外陆军部朝房候旨,八点钟事下而行。回寓稍睡。风已五六日未息,天甚寒,一日不出门。吴经才来谈。
初八日晴。长至节。昨折片均交政治馆。闻刘仲鲁同年言,正折已通行各省督抚矣。
大风仍寒。宝惠生日。午后至张劭予丈处道喜。入顺治门至质钦处复诊。又赴熊经仲同年之约。钱士青邀饮燕春园,辞之。江南水灾,懿旨赏银十万,截漕折银三十万两,今日又赏帑银十万两,天恩之待吴民至矣。
初九日晴,风止天稍和。江苏同乡官具折诣阙谢恩。八点半钟向乾清门行礼,到者仅十人,集聚丰堂早餐。至北城贺李伟侯通侯娶弟妇之喜。闻颍寿淮扬流民集清江浦者约四十万人,若地方官不善安插,设法遣归本籍,万一为土匪煽惑,将有腹心之忧。归寓看民法稿本五卷。
初十日晴。答拜各官。祝贺宝鼎臣太夫人寿。申刻赴刘惺庵宗显堂约,席半复至广和居赴许锡珍约。
十一日晴。嘉定周揆一(世飏)来谈(以候选道在沪随办商约,与寅臣至交)。入西城至吴质钦处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