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修整马路,坦坦平平,别一境界。入崇文门后车马为之一轻。在陶兰泉处午饭,解鞍小憩,直至北城问裕掌院疾。昆师相处拜节。访盛杏丈,与幼舲久谈。至宛平县,为李心泉邑尊令嫒诊疾,上灯始归。
十四日晴。惠儿料理节账,余不复过问,以省烦心。午后答拜各客。在梅叟处诊疾。
景湘来夜谈。
十五日中秋节。晨起祭神。至放生园为兄嫂拜节。午后至中街董处。大学堂、实业学堂、译学馆江苏学生在省馆公请端午桥中丞,以午帅抚苏时大有功于学界也。延余及吴蔚若前辈作陪,宾主各致颂辞。散后访笏处手谈。晚,两宅祀先,荐月饼。大兄患疟,余代主祭。
灯下合家团饮,约族侄秀松来晚饭。侄号灿云,以云南通判来京引见。乾隆时,曾叔祖枫坞公(讳燮)由进士兵部主事选授云南景东厅同知,终于开化府,道远不能归榇,暂葬于滇,子孙因家焉。至灿云四世百年,犹系武进籍。吾宗人侨寓他省者子孙多不蕃。开化公有五子,四房无后,唯灿云一房存而单传者,三世不绝如线,虽欲继嗣而无从。又高叔祖铁箫公(涿濬)宦游家天津,子孙因用津籍应试,有举秀才者,今亦绝传矣。意者吾祖先欲后人长守坟墓,勿轻去其乡欤?夜阴无月。
十六日晴。为大兄及颐官诊病。午后至编书处,灯前始归。《义烈阐微》序脱稿,连日暇辄修改,凡四易草矣,然犹不尽惬意,以笔意提空处少也。
十七日阴。赵思召来谈,俯仰今昔,有慨于中。为大兄诊病,阴分过伤,憔悴特甚。
未刻至江苏馆集议沪宁铁路事。在便宜坊请乡人北来者,客共九人。散后至梅叟处诊病,西风骤凉,借着棉袍而归。
(原稿此处空三行。以下失记。一一整理者注)
十月初一日晴。京师人皆以是日上邱垅,不孝独远宦三千里外,不获携纸钱盂饭躬诣黄塘潘桥一拜松楸之次,南望白云,不胜於邑。又,吾乡今日盛行城隍会,舁神像出郊,仿
古人驱疠之义,士女杂沓,举国若狂。余去乡十六年,思之深慨。午后入城,至于、左两家诊疾。灯下复袁秉道书(寓泸州凝光门内慈善街)。秉道耿介朴诚,为县令有循名,今之君子也。半夜大风骤起。
初二日阴。北风怒号,落叶乱飞,枝柯顿净,天骤寒,须着两羊裘。午后偕李嗣香、刘益斋两前辈,许翥梅农部,李符曾驾部,同至直隶老馆踏勘房屋,将设畿辅中小学堂,宽整合用。至雅初处,为二妹诊疾。寒风萧索,意绪无聊。乃访孟延剧谈,兼招笏斋。忽黄仲弢前辈在便宜坊折柬来招,三人同往。罗景湘舍人以近作咏西北七律一首录示,雄浑深厚,杰作也。灯下作七言古诗一首(北风甚寒访孙孟延题)。
初三日晴。午刻至编书处。未刻赴刘子嘉前辈之招,半席偕笏同至燕春园赴沈子封、林诒书之约。
初四日阴。日本使臣内田康哉偕前宫内大臣三方久元在勤政殿觐见,臣毓鼎侍班(同事延学士、锡侍讲、翁侍读)。辰正至西苑门,为时尚早,徘徊湖畔,烟树溟濛,波光明瑟,遥望金鳌玉蝀长桥,仿佛西湖圣因寺前风景也。巳正,两宫升殿,起居注官序立于槛内西面南上,午刻归寓小憩。未刻至番禺馆赴陈香翰之约,谢医也。宝惠欲治经,余命其专习《公羊春秋传》,又命其以次看王文成、林文忠、胡文忠、曾文正诸公奏疏公牍,学为治事之文。
初五日晴。世父资政府君忌日,至放生园拜供。保之师过谈,为津镇铁路事,拟访同乡议之,病作,不克行。寒热交作,夜眠不安。
初六日晴。大风。养疴不出门。笏斋过谈。
初七日阴。大风。病少间。约嗣香前辈及笏斋至内室闲话。嗣香欲上疏筹集国民捐,清还庚辛国债,每人捐银一两,约可得三百馀兆。其议诚切要,然办法殊难妥善,任诸官则民必扰,任诸绅则又苦无权不得行。余久蓄此谋,亦思之不得其策也。(〔眉〕此即与赫德石建议同,而不知其实窒碍难行,不独扰民,且亦观成无望也。)通夜不眠,心血消耗尽矣。
以耳就枕,心隆隆如舂碓,乃知诗人下“如捣”二字,真善名状。此恙非药饵所能疗,唯有坐深山古庙,一事不闻,一念不起,澄空澈静,使方寸间了无挂碍,庶几有瘳耳。禅家工夫讲学有病,养生实有益。两日卧病,看明人冯宗伯(琦)《北海集奏议书牍》八卷,论事精审宏实,卓然经济之才。其可增益智虑,激发志气,与张江陵书牍相伯仲。读至快意时,真觉搔着痒处。
初八日阴。大风。天顿寒,萧索惨冽,令我益动江南之思。直隶同乡在松筠庵公议争铁路、立学堂二事,力疾而往。鹿定兴之意,请刘博泉侍郎为总理,李嗣香前辈及余副之。
嗣香举刘幼樵编修(嘉琛)为监学,别举议员十余人先议章程,后任稽查,乃用投票之法普及同乡。笏斋在寓设席谢医,余居首座,不能不往,半席疾作,踉跄而归,心痛特甚。
初九日晴。大风。一日不出门。
初十日皇太后万寿,毓鼎患病未入内行礼。自通籍以来未祝嘏者,唯庚子、辛丑及今岁耳。是日天顿晴和,风日融美,知圣人之福宏矣。傍晚访笏解闷。
十一日晴。致赵次山将军书。公善堂暖厂开厂,收养贫民,约同志十人轮日监视。家望之二兄自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