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忠,曰:‘见之富贵立可图。’彖曰:‘君辈倚杨右相如泰山,吾以为冰山耳。若皎日既出,君辈得无失所恃乎?’”(摘十一载)批韩文七篇。方镜老来会。
灯下看《家训》卷上。此二卷附《家书》之后,别为编次,专寄劼刚、砻侯昆仲者,所论多读书作字之法。
十四日读《通鉴》第二百十七卷(天宝十三载至十四载)。批韩文八篇。看《家训》下卷毕。
十五日读《通鉴》第二百十八卷(肃宗至德元载)。批韩文六篇。接少甫信。
十六日批韩文十篇。看《东原集》卷三八篇。《与王内翰书》辨“光桄横”,《答秦尚书书》辨“胡遐何宁”及“惨懆讯谇”、“搏摶”及“鼋鍊”及“鷕鯛”诸字,皆精核达训诂之原。《尔雅注疏笺补序》云:“援《尔雅》附经而经明,证《尔雅》以经而《尔雅》明,然或义具《尔雅》而不得其经,殆《尔雅》之作,其时六经未残阙欤?”余因悟《说文》中僻字无征于古、无用于今者甚多,殆汉时尚存证据欤?灯下看《先正事略》卷一。
十七日赴局前吊卜平甫之丧,又诣姑母处拜寿。读《通鉴》第二百十九卷十馀页。质甫来,遂畅谈,抵暮乃去。灯下看《事略》卷二。
十八日作书院官课文二篇。
十九日作书院师课文二篇。
二十日补诗四首。补读《通鉴》半卷(至德二载七月止)。批韩文七篇。看《东原集》卷三三篇毕。《答江慎修论小学书》云:“大致造字之始,无所凭依,宇宙间事与形两大端而已。指其事之实曰指事,一二上下是也;象其形之大体曰象形,日月水火是也。文字既立,则声寄于字,而字有可调之声;意寄于字,而字有可通之意,是又文字之两大端也。因而博衍之,取乎声谐,曰谐声;声不谐而会合其意,曰会意。四者,书之体止此矣。由是之于用,数字共一用者,如‘初、哉、首、基’之皆为始,‘印、吾、台、子’之皆为我,其义转相为注,曰转注。一字具数用者,依于义以引伸,依于声而旁寄,假此以施于彼,曰假借。所以用文字者,斯其两大端也。”按此论六书次第最好,说假借尤简明,唯说转注处不能无疑,详见余所著《转注明疏》中。灯下看《事略》第三卷。
二十一日三兄生日,五弟亦改是日。读《通鉴》第二百十卷(至德二载九月至乾元元年)。平卢节度使王玄志薨,裨将李怀玉杀玄志子而推姑子侯希逸,朝廷因以希逸为节度副使。节度使由军士废立,自此始。臣光曰:“夫民生有欲,无主则乱,是故圣人制礼以治之。
自天子、诸侯至于卿、大夫、士、庶人,尊卑有分,大小有伦,若纲条之相维,臂指之相使,
是以民服事其上,而下无觊觎。其在《周易》:‘上天,下泽,履。’象曰:‘君子以辨上下,定民志。’此之谓也。凡人君所以能有其臣民者,以八柄存乎己也。苟或舍之,则彼此之势均,何以使其下哉?肃宗遭唐中衰,荣而复国,是宜正上下之礼以纲纪四方,而偷取一时之安,不思永久之患。彼命将帅,统藩维,国之大事也,乃委一介之使,徇行伍之情,无问贤不肖,惟其所欲与者则授之。自是之后,积习为常,君臣循守,以为得策,谓之姑息。乃至偏裨士卒杀逐主帅,亦不治其罪,因以其位任授之。然则爵禄废置、杀生予夺,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,乱之生也,庸有极乎?且夫有国家者,赏善而诛恶,故为善者劝,为恶者惩。彼为人下而杀逐其上,恶孰大焉!乃使之拥旄秉钺,师长一方,是赏之也。赏以劝恶,恶其何所不至乎?《书》云:‘远乃猷。’《诗》云:‘猷之未远,是用大谏。’孔子曰:‘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’为天下之政而专事姑息,其忧患可胜校乎?由是为下者常眄眄焉伺其上,苟得间则攻而族之;为上者常惴惴焉畏其下,苟得间则掩而屠之(胡注:二语甚尽唐末藩镇将卒之情状)。争务先发以逞其志。非有相保养为俱利久存之计也。如是而求天下之安,其可得乎?迹其厉阶,肇于此矣。盖古者治军必本于礼,故晋文公城濮之战,见其师少长有礼,知其可用。今唐治军而不顾礼,使士卒得以凌偏裨,偏裨得以凌将帅,则将帅之凌天子,自然之势也。(胡注:贾谊廉陛之论正此意。)由是祸乱继起,兵革不息,民坠涂炭,无所控诉,凡二百馀年。然后大宋受命,太祖始制军法,使以阶级相承,小有违犯,咸伏斧质。是以上下有叙,令行禁止,四征不庭,无思不服,宇内乂安,兆民允殖,以迄于今,皆由治军以礼故也。
岂非治谋之远哉!”愚按此种文字皆极有关系,学者所宜熟读也。看《东原集》第四卷,《答段若膺论韵书》甚长,当先将先生《声类考》细读一过,方能了然于此书所云也。以文理艰奥,只阅一篇。
二十二日幼润来谢辞,谈极久。饭后和徐受之自题住处茅庵诗四律。
二十三日剃头。看曾袭侯日记,有一段云:“今之学者不耻不智,顾且为虚憍夸大之辞以自文饰。一旦有事,朝廷不得贤士大夫折冲樽俎之才而用之,则将降而求诸庸俗骈侩之间。诗书礼义无闻焉,唯货利是视,其于交际之宜、措施之方,庸有当乎?抑或专攻西学,不通华文,鉴其貌则华产也,察其学术性情,无以异于西域之人,则其无益于国事亦相侔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