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之召募壮士不问邑役优为之制,言利之弊始于宇文融之括逃户及籍外田税。饭后写大兄及少甫信。王仲先来,抵暮乃去。复阅《改元即位考》。议论之周密,非一览所能尽。看《家书》第六卷。此数卷叙述当日办贼机宜,情势至为明晰,而于用兵之道论之尤精,惜中有间缺,未免前后不连耳。
初九日读《通鉴》二百十三卷(开元十四年至二十一年)。国子祭酒杨瑒奏诸司帖试明经,不务求述作大指,专取难知,问以孤经绝句或年月日,请自今并帖平文。按今汉学家治经亦多蹈此弊。先是选司注官,唯视其人之能否,或不次超迁,或老于下位。裴光庭为吏部尚书,始悉用循资格,无问能否。选满即注,限年蹑级,毋得逾越。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,其庸愚沉滞者皆喜,谓之圣书,而才俊之士无不怨叹。胡注:此即后魏崔宏之停年格循而行之,至今犹然。才俊之士老于常调者多矣。愚谓循资注选可杜躁进之阶,亦不可尽废,要当兼复汉代征辟之法,参而行之,始可得人也。饭后访仲光,少谈即归。看《家书》第七卷。
“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‘惰’字致败,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‘傲’字致败。”“读书以训诂为本,诗文以声调为本,事亲以得欢心为本,养身以戒恼怒为本,立身以不妄语为本,居家以不晏起为本,作官以不要钱为本,行军以不扰民为本。”(摘两段)
初十日眉卿弟来辞行,赴京完姻兼小试。读《通鉴》第二百十四卷(开元廿二年至廿九年)。韦縚奏请宗庙每坐笾豆十二,职方郎中韦述议曰:“圣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类之无限,故为之节制。人之嗜好本无凭准,宴私之馔与时迁移,故圣人一切同归于古。《书》曰:‘黍稷非馨,明德唯馨。’若以今之珍馔,平生所习,求神无方,何必泥古,则簠簋可去,而盘盂杯案当在御矣;《韶》《濩》可息,而箜篌筝笛当在奏矣。既非正物,后嗣何观。”此一段说得好。縚又奏:《丧服》:舅丝麻三月;从母、外祖父母皆小功五月。外祖至尊,同于从母之服;姨舅一等,服则轻重有殊云云。按此等处古圣制礼当自有精意,须细思之。“上即位以来所用之相,姚崇尚通,宋璟尚法,张嘉贞尚吏,张说尚文,李元纮、杜暹尚俭,韩休、张九龄尚直,各其所长也。李林甫既相,九龄得罪,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,无复直言。”
看《家书》第八卷,于当日敌情地势无不了了,此等本领实不可及。
十一日半日写信(寄父信、岳父信,寄火腿两只,戴艺丈信为王仲光事)。饭后重光来会。看《东原集》第二卷计九篇。定天子诸侯皆三朝三门,无五门之说,证之礼经悉合。
《匠人沟洫之法考》云:“先王不使出赋税之民治洫与浍,而为法令民治洫浍者当其赋税。
故农政水利之大,皆君任之,非责之民。及其失也,竭民之力,毕以供上,于是洫浍不治,井田所由废也。中原膏土,雨为沮洳,水无所泄;旸为枯尘,水无所留。地不生毛,赋减民穷,上下交病矣。”向季四兄借储选十大家韩文,将其批语圈点,录入茅鹿门本。今日批六篇。灯下看《家书》第九卷,谆谆以胸次廓大、谦光俭约相勖。又功成之际,最多惧词。可法也。
十二日次伯动身,将各信交去。读《通鉴》第二百十五卷(天宝元年至五载)。是时奸臣在外,艳妾在内,纪纲紊矣。批韩文八篇。阅《东原集》第二卷毕。此卷皆记宫室冕服之制,必先将注疏看得大概,方能知其精核也。灯下看《家书》第十卷。
十三日读《通鉴》第二百十六卷(六载至十二载)。“自唐兴以来,边帅皆用忠厚名臣,
不久任,不遥领,不兼统,功名著者往往人为宰相。其四夷之将,虽才略如阿史那社尔、契芯何力,犹不专大将之任,皆以大臣为使以制之。及开元中,天子有吞四夷之志,为边将者十馀年不易,始久任矣。皇子则庆、忠诸王,宰相则萧嵩、牛仙客,始遥领矣。盖嘉运、王忠嗣专制数道,始兼统矣。李林甫欲杜边帅人相之路,以胡人不知书,乃奏言:‘文臣为将,怯当矢石,不若用寒峻胡人。胡人则勇决习战,寒族则孤立无党,陛下诚以恩结其心,彼必能为朝廷尽死。’上悦其言,始用安禄山。至是,诸道节度尽用胡人(胡注:安禄山、安思顺、哥舒翰、高仙芝皆胡人也)。精兵咸戍北边,天下之势偏重,卒使禄山倾覆天下,皆出于林甫专宠固位之谋也。”(摘六载)“先是,折冲府皆有木契铜鱼,朝廷征发,下敕书契鱼,都督、郡府参验,然后遣之。自募置彍骑,府兵日益隳坏,死及逃亡者有司不复点补,其六驮马牛器械糗粮耗散略尽。府兵人宿卫者谓之侍官,言其为天子侍卫也。其后本卫多以假人,役使如奴隶,长安人羞之,至以相诟病。其戍边者又多为边将苦使,利其死而没其财。由是应为府兵者皆逃匿。至是,无兵可交。五月癸酉,李林甫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,是后府兵徒有官吏而已。其折冲、果毅,又历年不迁,士大夫亦耻为之。其彍骑之法,天宝以后稍亦变废,应募者皆市井负贩、无赖子弟,未尝习兵。时承平日久,议者多谓中国兵可销,于是民间挟兵器者有禁,子弟为武官,父兄摈不齿。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,中国无武备矣。”(摘七载)“或劝陕郡进士张彖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