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。
粮积空赍贼,官还报复城。王恢犹逭法,赵括枉谈兵。荒峒沉云暗,炎江照火明。
连营称十万,谁使一军惊。
七月初一日晴。午刻,胡锐生、杨朗轩邀饮龙源庄。座中张朴园同年(维彬)精于星相,所以谀我者甚至。散后至中街一行。夜间仍不能寐。
初二日晴。寿女五七,俗归母家祭奠。在三圣庵为作佛事一天。翰林院新庶常上任,余往宣旨。出城至大兄处为二侄女诊病,系阴虚发热,以青蒿、鳖甲煎治之。申刻至嵩云草堂,赴杨子嘉同年之约。散后又至广和居为大兄陪客。夜睡仍不酣,大为跳蚤所苦。夜,大雨。
题朱野云听松观瀑图卷子(余三月间以十三金得之。精致苍秀,兼之甚难。)
何处征途逢此境,平生使我一开颜。正当日烈尘嚣地,恍在涛声雪浪间。双白倒飞冲绝涧,万青横出断遥山。兹图便作归田券,只恐悠悠两鬓斑。
初三日晴。吉甫在观音院为景丈成服,往行礼。赵次山年丈过谈。晚,在寓为弢老设饯。子封丈、大兄同作主人。张劭丈,李益元、沈爱苍两同年作陪。
岑楼岑楼百尺接云高,顾盼居然一世豪。风雨漂摇仍不动,全因平地着根牢。
书怀风雨初陵惨暮寒,更闻柳水激惊湍。越秦肥瘠舟中济(桂事以督抚不和而坏),楚赵雌雄壁上观(日俄战奉天,中国守中立,不敢过问)。属国长缨尽贾谊,中朝盐铁愧桓宽。
貂蝉当自兜鍪出,不作人间有福官。
初四日晴,酷热。余子厚来谈,以审定《儒林全传》见托。夏午槐来见。门人萨起岩分校秋闱所得士,以惠州同知发广东,年四十八矣。午后至放生园,为二侄女诊病。胡锐生、杨朗轩过访,三鼓乃去。
初五日尤热。午后雷雨交作,顿有凉意。写致翁寅臣夫妇信,寄去娴女衣裳尺寸单,托弢老带。晚,访弢送行。夜饭后归。买《陈后山诗文集》。后山文谨严深健,义法不苟,以配南丰,正无愧色,自是北宋古文家,世人但知其诗耳。率玉兴木厂至武阳馆勘估工程(商人沈姓),将拆修文武二圣阁及后廗住房也。
初六日晴。写寄杨濂甫前辈、王孝玉、贾子咏信。请赵季备为采涧诊病,又偕至放生园诊二侄女病。王卓声约南河泡,以候医不得往。灯下作字,颇顺手,润泽适在此,以一纸贻之。
苦雨(补上月作)
积暝云难拨,无风雨易为。篆阶苔宛宛,垂户竹离离。壁润衣多卸,瓜凉价不奇(五字未经人道)。九衢泥苦滑,剥啄少亲知。

立秋后九日作万树催凉早,空斋又晓秋。西风非有意,人事自生愁。避热稀青眼,投闲误黑头。
云开雕路阔,一举豁双眸。
初七日晴。缪恒庵来谈,留其便饭。午后出门,答拜各客,凡二十馀家,无一值者。
泥泞纵横,车辙深几尺许,刻刻有颠覆之虑。街道厅自王聘三外放,继之者为王铸言(金镕),木讷寡交游,不接世事,世事亦复不解,劣胥播弄于上,顽民侮玩于下,遂举前任苦心所经营者瓦解而绳弛。循例用人,其弊如此!傍晚,东皋尚会臣同年(其亨)来拜,畅谈良久,知次弟已委赴河工,为之心慰。与罗景湘夜饮于广和。景湘读书,眼光如炬,特有会心,其才虽近纵横,实今日有心人也。
初八日晴。晨起入城,法华寺拜长少白尚书,未值。贤良寺答拜赵次山尚书,略谈。
次丈盛称史润之中丞(念祖)战功治绩,为今日罕得之人才。外间毁之者极多,皆无实迹,唯寻声附和而已。史公此次召自废籍,次老举之也。张朴园则谓,史任滇藩时百事废弛,实无足取。朴园滇人,所论当非无因。又至碾儿胡同,送周安生兼晤兰泉。归寓,门人三六桥来辞行。傍晚,访旭林。晚饭后访叔掖夜谈,为诊病开方。
初九日晴。至小学堂考新到学生。近来中外学堂皆注重日本之学,弃四书五经若弁髦,即有编入课程者亦不过小作周旋,特不便昌言废之而已。不及十年,周孔道绝,犯上作乱,必致无所不为。其害终中于国家,其流毒且甚于祖龙焚坑之祸。南皮总督真吾道罪人也。余与袁寄云熟商改订学规,专以四书五经为主,冀有一线之延。寄云与余同志,深以为然。未刻风雨交作,雹大如弹丸,击窗铮铮有声。雨止,胡锐生招饮龙源庄。席散,亚蘧又招饮广和居。接五、六两弟信。官定学堂课程,有所谓修身学、伦理学。夫四书五经,何者非修身,何者非伦理?吾不知此外更以何者为修身、伦理也。其背戾不通,一至于此!
初十日晴。先妣忌日,拜供。午后步行访孙孟延,遍观其收藏字画。刘石庵题布袋佛、睡仙、烧香僧三图长卷,录自作诗及摘录内典语,凡三十馀则,茂密洞达兼而有之,真无上品。又董思翁《琵琶行}墨迹,即刻入玉烟堂者。又王觉斯诗草稿本。又梁山舟细书《画筌》两巨册(画筌系江上笪侍郎著)。皆精美。又王石谷临安山色长卷,为觉罗廷雍所藏,丰泰主人任景峰以摄影法照之,与墨迹不隔一尘,分为十九幅,合之可成一长幅,洵画苑巨观。
此卷真迹不易得,得此亦足饱眼福、快临摹矣。又戴醇士山水三幅,皆真本。流连至晚,饭后始归。元遗山《中州集》搜取金源一代人物,略备小传,亦详明有法,可作金臣言行录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