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举家遁,毁其器具什物,秋毫不染指,有窃一鼎者,立斩以殉。宗太守行文解谕,拒不纳。士民等设高皇帝位于明伦堂,誓众起师,亨亦同誓称戈,各保赴县求发火药器械,亨亦首肯,实乃潜驰书于宗太守,称江阴已反,急下大兵来剿。时城门查诘奸细,搜得书,将使者脔之。入内衙,携亨出,并搜获莫主簿。莫恳降为明官,众不信,均下之狱。
  众曰:“既已动手,闻察院中有满兵四人来押剃发者,盍杀之?”于是千人持枪进院。四兵发矢伤数人。众欲退,有壮者持刀拥进,兵返走,一堕厕中,一匿厕上,一躲夹墙,一跳屋上,俱被提出。先是四兵到府,伪作满状,满语,食生物,小遗庭内,席地而卧。至是入内,见床帷灶釜颇精丽,顿作苏语曰:“我本苏人,非鞑子,乞饶性命!”众磔之。临死,曰:“莫主簿令我来,今害我!”
  是役也,有典史陈明遇者,素长厚,与民无怨,众拥为主,而从其令。
  ◎初三日,发兵器安营
  先是兵备曾化龙,闻流寇至,造见血封喉弩,悬三四间屋。兵备张调鼎,亦铸大炮储火药。至是皆发之。
  距城三十里者,各保咸领乡兵入城,令于夏港葫桥相地札营,防清兵西来,临晚方散。
  ◎守备陈瑞之夜遁
  忽传清兵由杨舍进,众疑杨舍守备沈廷谟曾赴县剃发,必为之乡导,合城鸣金纠众,奋勇争拒。至东城,知讹传,乃返。适本营守备陈瑞之乘马赴东关,众恐其纳款谋升参将,且代方亨申文请剿也,詈辱之。瑞之拔刀策马,返哗而进,共杀负纛一人,马二匹。瑞之亦伤,夜与其子越城遁。或云众欲推为主,瑞之不从,甫出,以枪刺之,跃屋上,趋出城,伏于豆田内。
  ◎初四日,下陈瑞之于狱
  是早,执瑞之妻孥下狱。上午,城外兵缚瑞之父子来解,亦收禁。
  ◎城中戒严
  士民议曰:“我等誓死守城,其老弱妇孺,与不能同志者宜速去。”由是城门昼闭。议守议战,议更五方服色旗号,议借黄蜚为外援,议请阎典史为主将,持论纷纭,各出一见,日无宁晷。
  发林令所封库藏赡军,不足,徽商程璧又捐饷银三万五千两,陈典史拜而纳之。入暮,又报清兵由常州抵申港,民兵争出御之。城中戒严,恐外兵乘虚。灯火彻夜,互相盘诘。漏二下,盘获细作时隆,命拘之狱。
  ◎初五日,搜获细作、讨武弁王珑、歼郡兵于秦望山
  黎明,士民齐集公堂,明遇同游巡守备顾元泌会鞫。时隆供称伏兵在城七十余人,奉太守令,每人给火药四斤,银四两,开元钱一百二十文,约于初八夜,举火为号,外兵望火杀人。供词凿凿,当获羽党四人枭示。亟往庵观及空隙地搜获六十余人。复词连武弁王珑。珑遁,收其党尽杀之。在外乡民,即往君山烧珑居,执其父与妻妾来献,并诛之。而宗太守果遣郡兵三百人间导袭江阴,土人歼之秦望山下。明遇下令,城中有能获奸细者,官给银五十两。
  ◎杀陈瑞之
  是日杀陈守备(一作自杀),收其一妻、二子、一女、一仆尽杀之。其长子叩头请曰:“我能造军器,幸贷我!”乃系之狱
  ◎初六日,清发兵收江阴
  有青衣人行于市,迹甚诡,乡兵疑而执之,搜出地图一纸,上书兵马从入之路及秦望山埋伏诸处,并私书一函。询之,乃璜塘夏中书家人,新投亨署,遣出乞师者。送顾元泌拷讯,复供沈曰敬及吏书吴大成、任粹然等在马三家协谋屠洗。收马三、大成等磔于市,曰敬仅以身免。粹然临刑,曰:“四门俱有大炮,汝等宜自为计!”
  士人既歼宗灏所遣兵,灏以事闻专阃。是晚,报清兵马步千余人从郡城出,水师统兵官王良亦率舟师进发,城中巡守愈严。西门月城内搜获奸细二人,审视锁钥门键已坏,执守门兵拷讯之,招出买路银两,当与细作均斩城下。
  ◎初七日,江阴义兵败于虞门
  是早,乡兵出城打仗,北门骁锐,自立冲锋营,季世羔令三鼓一炮造饭,四鼓二炮吃饭,五鼓三炮抬营。百人揭戈先往,老弱馈食不绝。令地保持铁桶,用锅底煤涂黑,作假炮安闸桥上,过浮桥,命地方将桥拆断,经夏港亦然。上午至申港,方思造饭,塘报讹传清兵相距止五六里,众奋呼曰:“战而后食未晚也。”疾驰数十里,抵暮至虞门,方遇战。彼众我寡,腹枵力乏,兼以马步不敌,冲锋兵败,世羔阵亡。郡兵驰宿虞门曹坤家。
  ◎初八日,歼水师兵于双桥
  是早,城中避难者皆挈妻子去,兵复出御。四乡负义勇而来者计数万人。咸以效死勿去为念。清兵亦观望不进。水师兵五百,领兵官王良本邑中大盗降清者。舟经双桥(一作葫桥),田夫辱骂之。士卒怒,欲擒斩田夫。群拔青苗掷船上,泥滑不可驻足,大半堕水死。得登岸者,乡民围之,乃跪而献刀。铁锄交下,浮尸蔽河,积如木筏,直至石撞,水为不流。
  ◎起旧游击徐观海为将
  观海,邑人,升太平营总兵,尝为游击,明遇以虞门之败,军行无帅,进退无所禀承,欲起为将。观海病不能胜,命弟摄其事(弟行五,失其名与字,天香阁中有传)。乃造令箭十枝,用大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