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,以为久驻之计;是又何说欤?然中国皇帝虽简派大臣前往,仍然谕以礼义,不忍遽动干戈,使两国无辜赤子死于非命,可谓忍之又忍、恕之又恕矣。不意日本之君臣犹复冥顽不灵、怙恶不悛,安得不动天人之怒而召征讨之师哉!今者,东南之兵业已征调,或径赴台湾、或分驻澎湖、或屯扎闽省。即天津之劲旅均习西法、用西器者,亦皆陆续南下,前队之至袁浦者已有万余;现候轮船齐至镇江,即令载运出洋,同往台湾也。观乎此,日本不退,其将兵戎以从事也必矣。但至是而始用兵,亦昔人所谓「既理喻势禁之俱穷,复袖手旁观之不可」是也。天下万国,岂犹有议中国之非者哉!

  又传言:日本遣使至北京见其驻华之柳原钦使,转告中国议请撤兵回国,不须赔给兵费,惟欲中国与之盟约,永保此后东民不复遭生番之惨待云云。果有是事,则日本之君,亦尚可谓能改过矣。或曰:日本之君,非能改过者也;特闻中国调集将士将与之战,恐力不能支,是以撤兵耳。吁!为是说者,未免有阻人迁善改过之心耳。古人有言:「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;过而能改,善莫大焉」!古之人,亦有桀、纣、幽、厉、新莽、隋炀已至国亡身弒而尚不知悔者。今日本之君尚未及此而已知悔,亦可谓能勇于改过者矣。或又曰:日本之甘心退兵者,盖因美国执其主谋之李珍大;无人主谋,是以胆寒而退耳。此说,亦未免近于苛刻。日本之侵犯台湾,其谋虽由于李珍大;然一切将士皆日本本国之人也,何至失一人而遂阻众人之志哉!虽然,其说亦不无因也。盖日本之君见美国执其辖下之人李珍大,不使与之同事,可见列国皆遵万国公法而己独犯之,恐为众怒之所归矣;日后列国皆效美国之所为,雇他国之船而不从、买他国之器而不允,一旦兵败国危,将求助于众国,必无有怜惜而救援之者,岂不身为独夫哉!是以,悟而惧、惧而改矣。果能如是,改过之举,虽由日君;而使有改过之行,实由美国也。是美国不徒能成己之美,而且能成人之美矣。第恐传说不实,则两国赤子仍不免于兵戎;非独日本之不幸,抑亦中国之不幸也。是殆上天尚无悔祸之心欤!

  台湾相系之事

  前报录华兵与东兵交战一事,系西人间相传所得之电音也;似不可深信。若中国告贷与泰西及东洋将请撤兵两端,现于西报尚有可据,然亦不可竟指为确闻也。

  煤不出运

  鸡龙之煤,相传中国拟定不许出运。盖以台湾有本国各兵船,欲专供所用也。东人于长崎相近之大加西马煤矿,亦如是。此皆自「字林报」所择译者,亦足见将备日后战事之一端也。

  照会大日本国中将西乡

  钦差大臣沈,为照会事。

  照得生番地隶中国者,二百余年。虽其人顽蠢无知,究系天生赤子;是以朝廷不忍遽绳以法,欲其渐仁摩义、默化潜移,由生番而成熟番、由熟番而成士庶,可以仰体仁爱之天心也。至于「杀人者死」,律有明条;虽生番亦岂能轻纵!然此乃中国分内应为之事,不当转烦他国劳师糜饷而来。乃闻贵中将忽然以船载兵,由不通商之琅■〈王乔〉登岸。台民惶惑,不知开罪何端?致使贵国置和议于不顾;即西洋曾经换约各国,亦群以为骇人听闻。及观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,方知为牡丹社生番戕害琉球难民而起。无论琉球虽弱,亦俨然一国,尽可自鸣不平;即贵国端意恤邻,亦何妨照会总理衙门商办。倘中国袒护生番,以不肯惩办回复;抑或兵力不及,藉助贵国;则贵国甚为有词。乃积累年之旧案,而不能待数日之回文;此中曲直是非,想亦难逃洞鉴!

  今牡丹社已残毁矣,而又波及于无辜之高士佛等社;来文所称「殛其凶首」者谓何?所称「攻其心者」谓何也?帮办潘布政自上海面晤贵国柳原——名前光公使,已允退兵;以为必非虚语。乃闻贵中将仍扎营牡丹社,且有将攻埤南社之谣。夫牡丹社,戕琉球难民者也;埤南社,救贵国难民者也;相去奚啻霄壤。以德为怨,想贵中将必不其然。第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,有「佐藤剌八至埤南番地,亦被劫掠」之语;诚谣传未必无因。夫凫水逃生,有何余资可劫?天下有劫人之财,肯养其人数月不受值者耶?即谓地方所报难民口供,不足为据;贵国谢函俱在,并未涉及「劫掠」一言。贵国所赏陈安生,即埤南社生番头目也;所赏之人即所诛之人,贵国未必有此政体!或谓贵国方耀武功,天理不足畏、人言不足恤。然以积年训练之良将劲兵,逞志于蠢蠢无知之生番,似亦未足以示武。即操全胜之势,亦必互有杀伤;生番即不见怜,贵国之民人亦不足惜耶!或谓贵国既波及无辜各社,可知意不在复仇。无论中国版图,尺寸不敢妄以与人;即通商诸邦,岂甘心贵国独享其利!

  日来南风司令,琅■〈王乔〉口岸,资粮转运益难。中国与贵国和谊,载在盟府,永矢弗谖。本大臣心有可危,何敢不开诚布公,以效愚者之一得。惟高明裁察见覆,幸甚!

  此稿系本馆驻台友人日前寄来,理直气壮,言言中肯;本欲即行刊印。因未见日本覆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