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甲辰,上始御延和殿,自省府官以上及宗室皆入参。丙午,百官奏贺康复。
贡父曰:章献刘后本蜀人,善播鼗。蜀人宫美携之入京。美以锻银为业,时真宗为皇太子,尹开封,美因锻得见,太子语之曰:“蜀妇人多材慧,汝为我求一蜀姬。”美因纳后于太子,见之,大悦,宠幸专房。太子乳母恶之。太宗尝问乳母:“太子近日容貌癯瘠,左右有何人?”乳母以后对,上命去之。太子不得已,置于殿侍张耆之家。耆避嫌,为之不敢下直。未几,太宗宴驾,太子即帝位,复召入宫。
刘贡父曰:“真宗将立刘后,参知政事赵安仁以为刘后寒微,不可以母天下,不如沈德妃出于相门。上虽不乐,而以其守正,无以罪也。他日,上从容与王冀公讼方今大臣谁最为长者,冀公欲挤安仁,乃誉之曰:“无若赵安仁。”上曰:“何以言之?”冀公曰:“安仁昔为故相沈义伦所知,至今不忘旧德,常欲报之。”上默然。明日,安仁遂罢政事。
王旦太尉荐寇莱公为相。莱公数短太尉于上前,而太尉专称其长。上一日谓太尉曰:“卿虽称其美,彼专谈卿恶。”太尉曰:“理固当然。臣在相位久,政事阙失必多。准对陛下无所隐,益见其忠直,此臣所以重准也。”上由是益贤太尉。初,莱公在藩镇,尝因生日构山棚大宴,又服用僭侈,为人所奏。上怒甚,谓太尉曰:“寇准每事欲效朕,可乎?”太尉徐对曰:“准诚贤能,无如呆何!”上意遽解,曰:“然。此止是呆耳。”遂不问。及太尉疾亟,上问以后事,唯对以宜早召寇准为相云。
钱资元曰:真宗末,王冀公每奏事,或怀数奏,出其一二,其余皆匿之,既退,以己意称圣旨行之。尝与马知节俱奏事上前,冀公将退,知节目之曰:“怀中奏何不尽出之?”
张乖崖常称:“使寇公治蜀,未必如咏;至于澶渊一掷,咏亦不敢为也。”深叹服之。
邢,雍丘人,以学术称于乡曲,家居不仕。真宗末,以布衣召对,问以治道,不对。上问其故,曰:“陛下东封西祀,皆已毕矣,臣复何言?”上悦,除试四门助教,遣归。衣服居处,一如平日,乡人不觉其有官也。既卒,人乃见其《敕》与废纸同束置屋梁间。
●卷六
冯拯,河南人,其父为赵韩王守第舍。拯年少时,韩王见之,问此为谁,其父对曰:“某男也。”韩王奇其状貌,曰:“此子何不使之读书?”其父遂使之就学。数年,举进士,韩王为之延誉,遂及第。太宗时,拯上言请立太子,太宗怒,谪之岭南。久之,以右正言通判广州事。其同官为太常博士,署位常在拯下。寇莱公素恶拯,会覃恩,拯迁虞部员外郎,其同官迁屯田员外郎。其同官以拯素刚,让居其下,莱公见奏状,怒,下书诘之,曰:“虞部署位乃在屯田之上,于法何据?趣以状对。”于是,拯密奏言:“寇准以私憾专抑挫臣。吕端畏怯,不敢与争;张洎又准所引用,朝廷之事一决于准。威福自任,纵恣不公,皆如此。”比上省章奏,大怒,莱公由是出知褒州。上又责让吕端、张洎,二人皆顿首曰:“准在中书,臣等备员而已。”真宗即位,拯遂被用至宰相。今上即位,发丁朱崖罪,窜之南荒,拯之力也。拯无文学,而性伉直,自奉养奢靡,官至侍中。
种放以处士召见,拜谏官,真宗待以殊礼,名动海内。后谒归终南山,恃恩骄倨甚。王嗣宗时知长安,放至,通判以下群拜谒,放小俯垂手接之而已,嗣宗内不平。放召其诸侄出拜嗣宗,嗣宗坐受之。放怒,嗣宗曰:“向者通判以下拜君,君扶之而已;此白丁耳,嗣宗状元及第,名位不轻,胡为不得坐受其拜?”放曰:“君以手搏得状元耳,何足道也!”嗣宗怒,遂上疏言:“放实空疏,才识无以逾人,专饰诈巧,盗虚名。陛下尊礼放,擢为显官,臣恐天下窃笑,益长浇伪之风。且陛下召魏野,野闭门避匿,而放阴结权贵以自荐达。”因抉レ言放阴事数条。上虽两不之问,而待放之意浸衰。齐州进士李冠尝献嗣宗诗曰:“终南处士声名灭,土妖狐窟穴空。”
王嗣宗不信鬼神,疾病,家人为之焚纸钱祈祷,嗣宗闻之,笑曰:“何等鬼神,敢问王嗣宗取枉法赃邪?”
嗣宗性忌刻,多与人相忤。世传嗣宗家有恩仇簿,已报者则勾之。晚年交游,皆入仇簿。
林特本广南摄官,以勤为吏职,又善以辞色承上接下,官至尚书三司使、修昭应宫副使。是时,丁朱崖为修宫使,特一日三见,亦三拜之。与吏卒语,皆煦煦抚慰之,由是人皆乐为尽力,事无不齐集。精力过人,常通夕坐而假寝,未尝解衣就枕。
周王,母章穆皇后也,真宗在藩邸时生。景德中,从幸永安,还,得疾,薨,时年十岁许。章穆悲感成疾,明年亦崩。
李允则知雄州十八年。初,朝廷与契丹和亲,约不修河北城隍,允则欲殿雄州城,乃置银器五百两于城北神祠中。或曰:“城北孤迥,请多以人守之。”允则不许。数日,契丹数十骑盗取之,允则大怒,移牒涿州捕贼,因且急筑其城。契丹内惭,不敢止也。允则为长吏,于市中下马往富民家,军营与妇女笑语无所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