乎?”瓘闻之,不俟驾而谢。
  向雄字茂伯,河内人。为镇西将军功曹。钟会既诛,雄收而葬之。文王闻雄之收葬会也,召而责之,曰:“往者王经之死,卿哭于东市而我不问,今钟会躬为叛逆而又辄收葬,若复相容,其如王法何?”雄曰:“昔先王掩骼埋胔,仁流朽骨,当时岂先卜其功罪而后收葬哉今王诛既加,于法已备,雄感义收葬,教亦无阙,法立于上,教宏于下,以此训物,雄曰可矣!何必使雄背死违生,以立于时。殿下仇对枯骨,捐之中野,百岁之后,为臧获所笑,岂仁贤所掩哉?”王悦,与宴谈而遣之。
  习凿齿曰:向伯茂可谓勇于蹈义也,哭王经而哀感市人,葬钟会而义动明主,彼皆忠烈奋劲,知死而往,非存生也。况使经、会处世,或身在急难,而有不赴者乎故寻其奉死之心,可以见事生之情,览其忠贞之节,足以愧背义之士矣。王知礼而遣,可谓明达也。
  三月,晋公既进爵为王,太尉王祥、司徒何曾、司空荀顗并诣王。顗曰:“相王尊重,何侯与一朝之臣皆已尽敬,今日便当相率而拜,无所疑也。”祥曰:“相国位势,诚为尊贵,然要是魏之宰相,吾等魏之三公,公、王相去,一阶而己,班列大同,安有天子三公可辄拜人者!损魏朝之望,亏晋王之德,君子爱人以礼,吾不为也。”及入,顗遂拜,而祥独长揖。王谓祥曰:“今日然后知君见顾之重!”
  禅举家迁洛阳,霍弋降。初,霍弋闻魏军来,弋欲赴成都,后主以备敌既定,不听。及成都不守,素服号哭,大临三日。诸将咸劝宜速降,弋曰:“今道路隔塞,未详主之安危,大故去就,不可苟也。若主上与魏和,见遇以礼,则保境而降,不晚也。若万一危辱,吾将以死拒之,何论迟速邪!”得后主东迁之问,始率六郡将守上表曰:“臣闻人生于三,事之如一,惟难所在,则致其命。今臣国败主附,守死无所,是以委质,不敢有贰。”晋文王善之,拜南中都督,委以本任。
  封禅为安乐公。司马文王与禅宴,为之作故蜀技,旁人皆为之感怆,而禅喜笑自若。王谓贾充曰:“人之无情,乃可至于是乎!虽使诸葛亮在,不能辅之久全,而况姜维邪?”充曰:“不如是,殿下何由并之。”他日,王问禅曰:“颇思蜀否?”禅曰:“此间乐,不思蜀。”郃正闻之,求见禅曰:“若王后问,宜泣而答曰:‘先人坟墓远在陇西,乃心西悲,无日不思’,因闭其目。”会王复问,对如前,王曰:“何乃似郃正语邪!”禅惊视曰:“诚如尊命。”左右皆笑。
  魏以蜀宫人赐诣将之无妻者,李昭仪曰:“我不能二三屈辱。”乃自杀。
  吴孙皓立。晋文王与皓书曰:“圣人称有君臣然后有上下礼义,是故大必字小,小必事大,然后上下安服,群生获所。逮至末涂,纯德既毁,剿民之命,以争强于天下,违礼顺之至理,则仁者弗由也。方今主上圣明,覆帱无外,仆备位宰辅,属当国重。惟华夏乖殊,方隅圮裂,六十余载,金革亟动,无年不战,暴骸丧元,困悴罔定,每用悼心,坐以待旦。将欲止戈兴仁,为百姓请命,故今命偏师,平定蜀汉,役未经年,全军独克。于时猛将谋夫,朝臣庶士,咸以奉天时之宜,就既征之军。藉吞敌之势,宣遂回旗东指,以临吴境。舟师泛江,顺流而下,陆军南辕,取径四郡,兼成都之械,漕巴汉之粟,然后以中军整旅,三方云会,未及浃辰,可使江表底平,南夏顺轨。然国朝深惟伐蜀之举,虽有静难之功,亦悼蜀民独罹其害,战于绵竹者,自元帅以下并受斩戮,伏尸蔽地,血流丹野。一之于前,犹追恨不忍,况重之于后乎是故旋师按甲,思与南邦共全百姓之命。夫料力忖势,度资量险,远考古昔废兴之理,近鉴西蜀安危之效,隆德保祚,去危即顺,屈己以宁四海者,仁哲之高致也。履危偷安,陨德履祚,而不称于后世者,非智者之所居也。今朝廷遣徐绍、孙彧献书喻怀,若书御于前,必少留意,回虑革算,结欢弭兵,共为一家,惠矜吴会,施及中土,岂不泰哉!此昭心之大愿也,敢不承受。若不获命,则普天率土,期于大同,虽重干戈,固不获已也。”

  ●卷三

  ○武帝

  乙酉泰始元年。
  泰始二年八月,谒崇阳陵,诏以衰绖行,不果。初,文帝之崩也,羊祜谓傅玄曰:“三年之丧,虽贵遂服。自天子达而汉文除之,毁礼伤义,常以为欢。今上天纵至孝,有曾闵之性,虽夺其服而实行丧礼,丧礼实行,除服何为耶若因此革魏之薄而守先王之法,以敦厚风俗,垂之百代,不亦美乎!”玄曰:“汉文以来,世乃浅薄,不能复行国君之丧,故因而除之数百年,一旦复古,恐难行也。”祜曰:“就不能使天下如体,且使主上遂服,不犹为善乎?”玄曰:“若主上不除而臣下除,此为但有父子,无复君臣,三纲之道亏矣。”君子曰:“傅玄知无君臣之伤教,而不知兼无父子之为重,岂不蔽惑哉!废君臣之丧,不降父子之服,故四海黎庶,莫不尽情于其亲,三纲之道,二服恒用于私室,而王者独尽废之,岂所以孝治天下乎!诗云‘犹之未远’,其傅玄之谓也。”
  十二月,吴讨山贼,施但还都建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