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大寺中,谋劫定国而北。定国觇者知其谋以告,十八日晡时,定国遽率兵千人严队西走,承业等不敢追。
  永历十三年(己亥)正月初四日,帝至永昌。
  帝发滇时,百官护从,军民泣随者,日行不过三十里。其后兵士乏食,恣取民间,以至所在逃避,御前供奉顿缺,而庶僚贫病,扈跸离次不前者甚众,崎岖过大理,而定国亦至。明日帝行,定国请坚守大理,许之。后数日,白文选以孙家坝南溃之兵至,列阵下关,众尚万余。定国以数百骑赴之,文选愤涕叱定国曰:“人主以全国全师畀王,一旦至此,谁执其咎!”定国惭,南向叩首曰:“帝幸赦臣!”谓文选曰:“上既赦我,愿身一死以赎前罪!”文选收涕谢曰:“王几许人!死敌何益!王行矣!”定国遂行。又数日,清帅平西王吴三桂追文选及之,战于下关,又战于丁当山,文选败,南走入山。晋王李定国败续于磨盘,弃其军走,清师引还。
  先是定国闻文选败,遂渡潞江(即古怒江),至磨盘山下(即古罗泯山,蛮云高丽贡),诸将他趋者皆会,胜兵万人,因设三伏以待之。以泰安伯窦民望为初伏,广昌侯高文贵为二伏,总兵王国为三伏。令曰:“须敌至三伏,举炮首尾横击之。”清师至山下,得降者卢桂生言其计,清师乃释马而步,搜伏者。望菁莽丛,积中矢炮雨发。民望不得已举炮出战,三伏亦发炮趋下救之,战于山下,短兵相接,自卯迄午僵尸堵垒。民望血战不己,中流矢死。南兵气沮,犹踞险而守。及闻定国走,将士失望,半夜散去。定国当日坐山颠上,闻信炮失序,大惊曰:“兵败矣!”遂先走。既逾险,问帝安在,知者曰:“帝西行去,去腾越已百里,路界茶山缅甸之间!”定国曰:“我焉从彼跸?而追者及之,君臣俱死无益也!姑他往,以图再举!”遂弃帝而奔。二十四日,帝南行,尚未知磨盘之溃,野次未定,而总兵杨武至,言定国远逃,追者将及,帝遂接淅而行。时渐昏黑,行数里,失道途大谷中,时距故处仅一望耳。宫人窜失,公私囊橐多为杨武劫夺。
  二十五日,扈将孙崇雅劫掳杀害尤烈。
  二十八日,扈卫靳统武引其众叛去。
  以从臣多叛,决意入缅,遂出铁壁关,关外即缅地矣,缅酋使使迎之,自称于国也,曰:“金楼白象王”盖处则楼居,出则乘象,足不履地也。进贡天朝,则称:“缅甸宣慰使臣某,国人称之,则曰:‘某某法,此言而公道主人也。’”至是奉迎具表如常仪,复奏曰:“天王远临,百蛮警畏,请从官以下勿佩戎器!”马吉翔传旨从之。诸从臣皆谏曰:“猛虎所以威百兽者,以有爪牙故也。奈何自弃其防,以启戎心!”不听。是日,帝至芒漠,缅人执礼甚恭,并进衣衿食物。华亭侯王维恭谋拥太子还入关,由茶山出鹤丽,不果。
  二月初一日,帝至水次。
  缅人舣四舟以待:帝一,后及太子一,司礼监李国泰一,文安侯马吉翔一。浮水东下,即大金沙江,其南与海接,古称黑水,此其一也。从官无舟,或水或陆,听其为计。先在腾越,从官以下及妇寺数尚四千,及至蛮漠,止一千四百五十余人,至是仅六百四十六人而已!十八日帝至井梗,驻跸。
  因缅人奏宫室未备,故暂憩也。
  二十日,缅酋迎大臣议事。
  帝遣马吉翔弟雄飞,及邬昌琦往。及至,酋亦不见,令通事传话,所问者皆神宗时事。二人未习中朝典故,竟不能答,缅人哂焉。最后出神宗时敕书相示,其宝文较今微异,以为伪,又以黔国公沐天波征南将军印验之,无异,遂不言。是役也,行人不才,遂开远蛮以不恭之渐!
  三月黔国公沐天波等谋奉帝往就晋王李定国之师,不果。
  天波及绥宁伯蒲缨,总兵王启隆等,谋奉帝往护撒孟艮,以就定国,马吉翔不从,遂止。是月也,缅人戕我从官以下数百人:通政司朱蕴金、姜承德,自缢死。自定国率残溃之众,分道入缅,焚掠劫杀,千里相望。缅人遂大发兵守隘,与官军忿怨益甚。至是,从官以下从陆者,不知帝尚为井梗也,竟抵缅都之亚哇城。缅人以为寇至,发兵围之。被杀者过半,余安置远方,后竟无存焉。
  四月咸阳侯祁三升帅师迎跸。
  三升上表迎帝,缅人请敕止之,谏者曰:“此我君臣出险之一时也!”不听,使丁调鼎及部司杨生芳往,以敕书止之,曰:“朕已航闽,将军善自为计!”三升捧敕痛哭,以为帝真航闽也,遂撒师。
  五月初四日,缅人以龙舟鼓乐迎帝次于者梗。
  亚哇城下有地名者梗,即大鹧鸪城旧地也。界大金沙大盈沙之间,地饶而险。缅人结草为庐,编竹为城,帝入居之,百官咸聚草次。
  初八日,缅人来贡礼仪甚腆。
  自溃众四掠,百蛮受荼毒之惨,然未敢诮人主也。三升奉敕撤师之后,缅人以帝威令尚行,恐一旦移跸,纾祸无计,故迎帝优奉,以为缓急自救之策。且潜阻内外,声闻不通,而帝益困矣!
  八月十五日,缅酋胁黔国公沐天波执臣礼以见,学士杨在,行人任国玺疏劾之,不报。
  缅俗:八月十五日,群蛮贽见,酋张嘉会以享之。至是,寻天波至,胁令从缅制,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