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十年之间,世事之变迁于今为烈。革命之豪杰既遭挫折,中途改节者吾见亦多矣。余性愚拙,又多疾病,遂不乐与世之豪杰相周旋。而惟志先生之志,扶持其手,则之爱国女学校于勿替,亦云隘矣。然十年之间,志先生之志未敢稍变,其节至又未尝不自信也。夫世界幻象也,吾之形骸幻象中之一物也。而常有植大至善之物,随有生以俱来,所谓“真我”是也。惟能修养精神以见真我者,斯能无人。我相故功成而,我不必居名成,而我不必享无我无功无名,斯能实践社会主义,若而人者其于世之自命豪杰汲汲焉。攘窃功名以自快,一日之私者何如哉!夫能无我无功无名而实践社会主义者,微先生又谁与归?

 


◎裕朗西女儿之革命谈

 

  西人有辉脱者,裕朗西之女婿也。其妻名德琳,少受西方教育,故不愿嫁满人而嫁西人。德琳女身处满洲宫庭凡二年,有英文新著名曰《宫禁二年记》甫出版,有“洛阳纸贵”之誉。女之父名裕庚,字朗西,曾仕清为法国公使、兵部侍郎、总理衙门大臣,满人中之佼佼者也。辛亥冬,有西国女士哈兰曾亲访裕女,问德琳满朝之所以衰亡与满宫廷之情状,彼皆历历言之,因译其问答之辞如下:问:“满朝之亡,其原因可得闻乎?”
  答曰:“言之甚长,祸之潜伏甚久。特北京人士鲜有知者,吾处则早知之。吾父于日清战争后曾豫言曰:‘不出十年或十五年,中国必有大革命,满洲人将从此已矣,但及早改良政治犹可为力。否则,无及矣。’临时,满洲人锢蔽特甚。吾父虽欲进言而不能。西太后尤顽固,誓不愿生前有变法之事。吾侪所希望者以为光绪复立或有新政。然早知西太后死后,光绪无独活之理。满洲宫庭之事,固多不可思议者,但言之太长,不能尽述也。中国本称古国,夙称守旧。苟有改革,则必有不便于己者出而沮挠。今则世界又一变矣。留学归国者日见其多,彼曹亲沐西方之文明自由,故欲绍介于中国,遂不得已,而有革命之事,吾固甚表同情,以个人意见言,吾亦赞成革命。吾最恶中国旧俗,但吾家已较进步,在满洲人之家更觉绝无。仅有吾父夙有志于改革。吾四五岁时,仿佛犹记其言论,少长即令吾辈学习英文,尔时吾家居沙市,吾父令吾辈就学于教会学堂,闻者皆不以为然,目为卖国奴,或目为叛逆。然彼毅然不顾,卒安心就学。尔时政治腐败达于极点。用人失当,政以贿成,各种要职如督抚、司道等皆以货取。西太后有所欲,则索之大臣,大臣有所欲,更索之各官。譬之子为总理大臣,吾欲得官则囊金面求,子既得吾金。设更有多金者踵门而请,则子亦兼收并蓄,腆然不以为耻,其习惯然也。苟由此道,故稍知自爱者,每不能得职,其得职者,皆腐败丧耻之徒。此风自西太后以来至今未改,吾以为今日之革命职是故也。今之倡言革命者,亦不过要求人民应得权利,以官职言,人人固当有服官之权利。若如满洲人之法,如摄政王之法,则无钱者将终其身沉沦,而不能自达。欲不革命得乎?”
  问:“满洲贵族及大官何葺如是?”
  答曰:“满洲人从无学问之事,既惰而不学,更愚而自用。然距今八九十年前,则满人亦多好学,不乏才能之士。今已矣,满人之中更无可与语者矣!”问:“满洲人之意葺性质使然乎,抑教育习惯使然乎?”
  答曰:“教育使然固无疑义,彼所闻者,无非谄谀之言;所欲者无非宴乐之事。少年皇族则尤甚,摄政王少年时,即不喜读书,其兄弟亦然。其父待之甚厉,然其母纵容之,不使入学,听其游嬉。又摄政王之病更在暗弱、无能,彼从无所表见。吾固深知之,亲见之,吾屡与交谈,故深知之。”
  问:“此辈何以教于深宫之中?此其影响得无及于政治乎?”
  答曰:“此大误也。然历代皇帝莫不如是,光绪帝亦如是。然光绪稍有知识,其特例也。皇帝日常所相处者,惟太监耳。于天下事绝无所闻,知太监既为最腐败之阶级,苟与此相处,即永无交接贤能之日。而蒙蔽遂愈积愈深,又满洲风俗,其子对于父母之仆隶,当加以敬礼。故皇帝对于老太监亦不得不加敬礼。否则,太监即可谗之太后,此实最恶之习惯。现在隆裕皇后之为人,亦颇不恶,且稍有旧教育,若在往时亦可支持,但今日情势大变,未免不合时宜耳。”
  问:“皇太后之势力能详告否?被何以有如此大势力?”
  答曰:“此满洲家法也。皇帝年幼,则太后代之,掌握一切大权,皇帝不过虚名。即他日,太后退位,皇帝遇有大事仍须禀命而行。前西太后即其例也。人皆知一切上谕为皇帝之上谕,而不知其为太后之上谕。前西太后颇喜揽权,隆裕则不然,自知力不胜任,且亦志不在此。”
  问:“隆裕之为人如何?”
  答曰:“极和平,极镇静,毫无深心,颇有自知之明。自知其不及西太后,故亦不敢揽权。”
  问:“果能立宪而认宣统为君主,则隆裕将如何?”
  答曰:“彼愿退位,享平安之福。吾在宫中时,有事问彼,彼辄曰:‘我不敢言。’或曰:‘我不能言。’总之,彼不愿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