曰:各商既窭人子,上粮之后,即将已纳过引数转卖他人,以图近利,而不思籴粮、运粮所费不赀,所得卖钱十不二三,又未几而复催次年之粮矣。既已剜肉医疮,何堪擢筋洞髓。撑持甚苦,困惫何休。议将各商上过引数,不许转卖,就内择稍殷实者,得三四人焉。总领■至扬州,卖引得银四日,以给散四十五卫作为粮本,以买次年之粮,少苏屡年之困。
又曰:浙引原价三钱五分,商人止卖银一钱七分,然虽折本,而犹随到随给。若淮引原价五钱,可卖银五钱五分,乃甲年之引,至乙年四月赶赴投入勘合,谓之入纳。旧例,每一引见发银二钱五分,其余三钱留至丙年四月,方始给之,已为濡滞矣。而近日则并二钱五分概不之发。嗟!此穷商何堪骨髓骨枯哉。此宜调其利害,一为痛言之耳。
虽然,商之苦于粮,为军也。苦干引,为国也。而此外乃复有无艺之征,责之以市帛,责之以金玉,诛求不少贷焉。

淮扬道中纪盐法
仪真、淮安二所,掣盐费缴截角引目不如期。于是,改三年一次进缴为一年,弘治二年例也。
总催之写木牌,以恣那移也。每场分东西,东堆存积,西堆常股,先■存积,方收常股。一年盐课既完,方许征收下年。查盘只称斤数,不许丈量堆垛,亦本年例也。
先因灶丁逃亡,定为分数,准其折色。赔本色多出贫灶,赔折色多出富丁。于是弘治十年起至十八年止,罢免拖欠盐课二百万八斤余引。
天顺、成化年间,盐引或不填年月,又不剪角,影冒甚众,惟限期迫,则必急于掣卖。掣卖速,则必急于报中。
掣盐之法,莫良于御史张祯。该制盐船俱令在扬州河下次第摆帮,亲为抽盘,如某盐商三五只,令自抽签,只验一船,每船只抽一仓,秤掣斤数,明书在簿后,赴批验所秤掣斤数相符,斯为无弊。
殷实灶丁纳银候缺,专累贫灶。倚官为奸,又有提革之弊。如淮南至白塔河,淮北至安东坝,各巡司次第开单送巡盐御史放过,扬州者,钞关迤东上堆;淮北者,支家河迤北上堆。而提单一出,搀越犯禁。正德十二年,两革之。
商人添包盐斤本场买补,正德间,势要减价报中,不次换单,盐法大坏。
支本场买补以恤勤灶,嘉靖五年例也。奉有各边开中,近年定价太多,今后每引以六钱为例之旨。盖永乐间淮盐每引二斗五升,成化以后不过三钱五分或四钱二分,正德末年,渐至四钱五分,嘉靖二年加至七钱五分,转增脚价逾一两有奇。且既搭两浙,又搭长芦,与淮、浙搭中二八、三七之例,亦非其旧矣。
嘉靖间,有一御史秤收、倾销,俱令商人自经手,运司官吏不得干预,而是年盐利大倍。
两淮运司遇有运使员缺,或于名望著者,先举推用,或于六部郎中越级超迁,此嘉靖戴御史(金)奏也。
两淮三十盐场,国初立判官三员,降以印信,各守地方,统率场官,抚恤灶丁,责任正与州县司牧之意同。自衙门倾圯,遂群处运司,并职守而亡之,数万生灵悬于场官、吏肯之手矣。愚意,盐法不必拘以功令,但选举得人,令盐官自陈,利弊但从商人之便,绝去请托,而利自归于公家耳。
常股以收成之时开中,粮草价贱,故一引之盐,得二引之用。以为利不厚,则商人不趋,而边储不足,何暇计锱铢之利哉。今开盐不时,粮草艰贵,复有处置科罚名色,且昔年不许夹带余盐,余必割以入官,未有余盐纳价之说。其后所割余盐日积,权豪指官买为名,始将余盐听商纳价,此一变也。
然亦未有余盐反多于正额者。淮盐七十万引,添引一百四十余万,支盐何所?
往时在边,中引一引,运司当时支给,今每引之外,必加二引,是欲通余盐反滞正盐,纳价腹里而缺储边方,可不可也?
先年存积、常股积有数年,至正德年来,中支始尽,又预开下年之课。
(又,劳集一《答咨访赋役》中“松江赋役议”条,记有借“巡盐”之名阻截船只抢掠之事,现附录于此,以资参考。
松江自柳湖、淀湖、白蚬港、吴淞江一带,日中摇驾飞跳快船,插扬稍旗,大书“巡盐捕盗”四字,侦知厚橐行商,或以自载私盐撒撇商船,喊叫搜盐,捉锁本商,抢夺银钱。或伪锁一人在船,指扳本商同盗,一口咬定,假扮捕快,手执广批,同贼连锁,执称解官。愿罄资求释,复拷究真正姓名,勒写甘责,扎认盐盗,乃得脱放为幸。
间有捕党怪贼布置不周,偶尔发觉。止因过路水中无失主认执,遂得轻拟。且多积财泼手,贿买投托贵族,援结豪仆,承顶宦奴,称差往某处买办、某地取租,倒换真赃,扛捉失主,反坐原捕为诬盗者有之。)


陈太史无梦园初集  古吴陈仁锡明卿甫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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