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纷纷聚集,败则从之远逃,胜则并夺乡民车马,满载而归。初不过强借、强抢,不至如此荼毒;治之不得其法,或以用重典为辞,甚至不分良莠焚僇而激成之。皆曰劫数使然。呜呼!虽曰天事,岂非人事哉!乙卯夏初,在浦城道中,梦猪两两卧地,而以火灼之,此燹字也。兵燹之难,其前定乎?三月初旬至四月八日连获胜仗四次,贼匪纷纷外窜。刘口先后盘获正法者十一人,内有积匪一名,先经委员准其保释,数日后仍在行营求充乡勇。及访实,复置之法,亦天网之不可漏也。决犯后,男妇老幼齐往磔之,或割其势、或取肺肝烹之,尚未足以泄其忿也。

  民之被贼害者,冤极矣;官再误杀之,则更冤矣。即杀之果当,而胁从者不敢散,久仍聚而为害;是伸一人之冤,又增千百人之冤矣。然则如之何而后可?曰:诛其首,再治其从,少拿缓办为得之。

  豫东西界乡团万余人,无事耕市如常,有警募用而不令远征。或疑其不常常训练,曰:得其心,自得其力,可使制梃,梃何用练?且以助军威,非必驱之使战。兵与民分,即练亦须农隙;否则,竭民力,又耗民财也。古兵与民合,故曰:以不教民战,是谓弃之。贼党战罢,则各自归田;拒官兵,则号召立至。向我师募勇札营,糜费不可胜计。即此已输他一着。

  乡团义首或领千余人、或领数百人,来刘口送验。每回郡,则丁道口、朱孙集等处沿路团丁数千人迎送如堵。

  四月十五日,刘家行营接家书,并顾姬寄来芽茶等件。二月初十日,在危城之中闻溧水失守,六弟署县学训导,自谓同遭此劫。见家书,知弟于前一月已告假回里,喜而不寐。

  五月连战大胜,十七日攻破雉河老巢,杀贼万余。白龙王庙胜仗,获铜印一方,篆文「管万户府印」,面镌龙凤三年造。考元末韩林儿伪号龙凤,或掘地得之、或旧家收藏之物,以此为符谶惑人也。

  二十二日,回驻归德郡城刘口;附近各地绅民制旗伞送行,固却之。葛生敬轩以子弟课文及所作诗就正,军营中罕见事也。检虹玉楼稿予之,赠余汤文正公遗稿,内请毁五通祠疏,读之勃勃有生气。葛生之先为显官,赠家藏御翰书张说诗一幅,固却之;先人珍藏不可予人也。

  商邱人侯朝宗壮悔堂集论剿抚各条,与目前情形吻合,有云:须知致盗之由,乃可收弭盗之效;得数十贤守令,天下太平可立致。旨哉言乎!

  久旱生蝗,幸五月杪大雨。传言徐州属出兔极多,食豆苗殆尽;想田鼠也,即诗云硕鼠。螽螟之外,复有此灾!闻二月初十日京中祀社稷坛,天色如血。近有物如黑青食犬。曹县境内苇荡中有牛吼声甚远,有食人之谣,久而不见。

  六月初六日,抚军奏刘家口一带徐某到后,督办团练、镇抚军民,地方极为静谧。臣现出豫境,宋郡未免空虚,已飞饬徐某移驻归德,以资弹压。

  归郡产西瓜最佳,名三白;白皮、白瓤、白子也。同僚赠至百余枚,分与弁兵共食之。有皮白、瓤红、子黑者,土人戏名「桃园三结义」。

  十三日,接邸抄:初三日奉上谕:前任福建按察使徐宗干着驰驿前往安徽,帮同和春福济办理防剿事宜。钦此。

  二十日,由归德起身赴亳州抚军行营,定期南下。

  二十一日,奉廷寄:归德一带自应有大员弹压,以顾亳州之北。惟徐宗干昨已有旨令其驰往安徽军营,着英桂详加酌度,如归德一时无人镇抚,即令徐宗干暂缓前进。倘有结实可委之员,仍当令其速往庐州,藉资襄办等因。

  七月,准皖抚福奏:实心任事,深悉其才,飞催来皖,冀收指臂而作干城云云。

  八月,英抚奏:会同西陵阿控制归德一带,以固北路籓篱,督同地方文武,搜捕永夏一带零匪。

  九月二十二日奏:同西凌阿拨马步队搜拿伏莽,堵御陈郡窜匪。

  十月初一日奏:派知县周广德、参将珠尔杭阿同赴永城、夏邑等县,毙贼多名。

  十一月初三日奏:会同墨尔赓阿督兵搜剿夏邑、虞城等处贼匪,杀毙一千余名;擒获捻首某某多名,即行正法。

  十二月,驻归德府试院。患病,旋愈。附近失火,亲往扑救,不准兵勇一人擅往。某日,火光四起,逃难男女满街巷;单骑巡防,夜不能寐。

  各邑绅耆来营谒见者,随到随见,均着短衣、露顶,与之坐而问焉。或曰:民可近、不可下。曰:治一时、乱一时也。寇至,衣履皆失矣。以贵下贱,大得民也。谦卦六爻皆吉,六爻利用行师,行师而鸣谦,谦之大者也。故曰:利用侵伐,毋不利以虚下人。集思广益,临事而不惧、不矜、不伐,皆谦也。唐虞用兵,亦曰『谦受益、骄则败』。

  避乱时百物皆可弃,惟数卷残编,拳拳惟恐失之;心血所存也。有句云:兵火余生靠天活,保全骨肉留心血。

  陈小坪(鼎雯),皖人,己卯同年。由庶常改县令,仕山西,洊升知府。留豫,所居与余比邻。军务之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