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继以始皇坑儒之祸。汉末,藩侯不礼士,而光武则安车蒲轮征聘焉。继有桓、灵党锢之事。唐朝士大夫往往为将相,有势位,后有白马之灾。宋兴,内外上下皆儒者显荣,至宣、政极矣,至于金国,士气遂不振。而今日困顿摧颓亦何足怪?但我辈适当此运者为不幸耳。虽然,穷达一也,又何叹也。
贤人君子得志可以养天下,如不得志,天下当共养之。
分人以财有时而尽,分人以善百世不磨。
凡将迎交接之际,礼貌、语言过则为谄、为曲;不及,则为亢、为疏,所以贵乎得中也。如或失中,与其谄也宁亢,与其曲也宁疏。
张平章万公。父弥学座右铭有云:“欲求子孙,先当积孝。欲求聪明,先当积学。”此至言也。
为善而遇灾屯困窘者,命也,非分也。为恶而遇灾屯困窘者,分也,非命也。为善而得富贵亨达者,分也,非命也。为恶而得富贵亨达者,命也,非分也。命、分之理惟识者为能辨之。
夫欲心不死,道心不生。若欲安时任命,著书立言,发前人所未见,成后世之大名,惟忘富贵利达外物可也。
宁使敬而疏,毋使狎而亲。人敬而疏不失为端士,人狎而亲恐流而为小人。独不见冰雪与脂韦乎?其所喻何如?
厚于道味者必薄于世味,厚于世味者必薄于道味。士君子苟不为世味所诱,何名之不成,何节之不立哉?士大夫多为富贵坏了名节。吾尝为柳子厚、元微之之徒惜也。拼却死亡、贫贱,便做出好公事来,不然,终不能有所立。
富贵、爵禄世人所共嗜,故忘身屈节而徇之。惟君子视之为外物,得失付之自然。笱与世人同,安得为君子?
求合于圣贤,必不合于世俗。必欲与世俗合,则于圣贤之道远矣。同于古必不同于今。苟欲富贵与道义兼,宁有是理?是则忖己之所趋向嗜好,又何愠乎贫贱哉?以此自思便安。
士君子得志可以济天下,不得志不能活一身。故子思居卫,袍无里,荣公七十,带素无依。近世陈无己妻子常寄妇翁家,诚不肯非义而取也。
马援书诫兄子,使之效龙伯高,无效杜季良,所为则善矣。虽然,杜季良仇人讼书引援诫为证,竟免官,而梁松、窦固因之被难,梁松由是恨援,死后构陷,至妻子不敢归葬。若是,则初时戒子侄好议论人长短,而不知先以此陷于祸也,悲夫。
保养乎身,勿以寿夭委之天;勤俭乎家,勿以有无付之命;强勉乎政,勿以否泰归之时;忠爱乎君,勿以昏明托诸上,此所谓先尽人事后言天道,先尽其在己者,在人者初不计也。定心之法莫善于此。
凡事宁失之缓勿失之急,宁失之不及无失之过。急者古人以为病。前辈有云,优柔和缓,又云,天下事孰不因忙后错了?曷尝令君缓不及事?宜深思之。
○附录游龙山记麻革
余生中条王官五老之下,长侍先人西观太华,迤逦东游洛,因避地家焉。如女几、乌权、白马诸峰固已厌登,饱经穷极幽深矣。革代以来,自雁门逾代岭之北,风壤陡异,多山而阻,色往往如死灰,凡草木亦无粹容。尝切慨叹南北之分,何限此一岭,地脉遽断,绝不相属如是邪?
越既,留滞居延,吾友浑源刘京叔尝以诗来,盛称其乡泉石林麓之胜。浑源实居代北,余始而疑之。虽然,吾友著书立言蕲信于天下后世者,必非夸言之也,独恨未尝一游焉。
今年夏,因赴试武川,归道浑水,修谒于玉峰先生魏公,公野服萧然,见余于前轩。语未周浃,骤及是邦诸山,若南山,若柏山,业已游矣。惟龙山为绝胜,姑缺,慈以须诸文士同之,子幸来,殊可喜。乃选日为具,拉诸宾友骑自治城西南行十余里抵山下。
山无麓。乍入谷,未有奇。沿溪曲折行数里,草木渐秀润。山竦出,崭然露芒角,水声锵然呜两峰间,心始异之。
又盘山行十许里,四山忽合,若拱而提环而卫者。嘉木奇卉被之,葱茜浓郁。风自木杪起,纷披震荡,山与木若相顾而坠者,使人神骇目眩。
又行数里,得泉之泓澄氵亭氵畜者焉,γ出石罅,激而为迅流者焉。阴木荫其颠,幽草缭其趾。宾欲休,咸曰:“莫此地为宜。”即下马,披草踞石列坐。诸生瀹觞以进,酒数行,客有指其西大石曰:“此可识。”因命余,余乃援笔,书凡游者名氏及游之岁月而去。
又行十许里,大抵一峰一盘,一溪一曲,山势益奇峭,树木益多,杉、桧、栝、柏,而无他凡木也。溪花种种,金间玉错,芬香入鼻,幽远可爱。木萝松鬣,人衣袖。
又萦纡行数里,得冈之高遽,陟而上,马力殆不能胜。行茂林下,又五里,两岭若岐,中得浮屠氏之居,曰大云寺,有僧数辈来迎,延入,馆于寺之东轩。林峦树石,栉比立,皆在几席之下。
憩过午,谒主僧英公,相与步西岭,过文殊岩。岩前长杉数本挺立,有磴悬焉,下瞰无底之壑,危峰怪石,Лヴ巧斗,试一临之,毛骨森竖。南望五台诸峰,若相联络无间断。西北而望,峰豁而川明,村墟井邑,隐约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