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某辞以今日规模,与臣所见不同。上曰:“将来别作措置。”十七日,宣制:授左仆射。十八日,留身奏事,上问防秋大计,某曰:“淮西虽空缺,当以壮根本为先务。”又问去留如何某曰:“其来太遽,既已失之,其去不可复尔也,臣前日奏陈□悉之。今国威少挫,兵势亦弱,若遽自退缩,即益弱矣,却须勉自振励,为不可动摇之势,尚少坚士心,不至委靡。”上深以为然,且曰:“初闻淮西之报,未尝辄动,执政奏事,皆惶恐失措,反为安慰之。”某曰:“正须如此,见诸将尤须安靖,使之罔测。不然,益增其骄蹇之心,谓朝廷莫敢谁何矣。仍以控制之事专责之二将,曰光世之兵不为用,我之所赖唯汝二人。彼必感陛下倚任之重,且不敢以朝廷为弱也。前此,大臣曾以此启沃否”上曰:“彼皆仓皇,无地措足,何暇及此!”自入见,每留身奏事,上必盛怒言德远之过,余每随事开解。
十月初,余因奏曰:“自淮西之变,军民不见朝廷有庙措置,欲降一手诏慰安之。”上曰:“朕思之久矣,当以罪已之意播告天下,以朕任用之非其人也,俟行遣张浚了降诏。”余曰:“浚已落职。”上曰:“浚误朕极多,理宜远窜。”余又曰:“浚母老,且有勤王大功,陛下安忍使之母子不相保。”上曰:“勤王,固已赏之为宰相矣。功自功,过自过,不相掩也。”初七日夜,内降周秘、石公揆、李谊弹章,后批:张浚谪授散官、安置岭表。中书旧例:凡御书批出文字,多在暮夜,不问早晚即时行出。至是,余封起,未即施行。明日,榻前解救,开陈再三,上意终不解,余乃曰:“浚所犯不过公罪。”上曰:“是何公罪误国如此,私罪有余。”又奏曰:“前日赵令礻今之言外颇传播,谓浚之出皆诸将之意,今又行遣如此之重,外间益疑矣。”上曰:“安有此理!若宰相出入出于诸将,即唐末五代衰乱之风,今幸未至于此。”余又曰:“虽非诸将之言,今谪浚如此,亦足少快诸将之意。”上曰:“此不恤也。”余又曰:“向来浚母未出蜀时,陛下特遣中使宣谕勿遣,今乃使之为万里之别,生死固未可知,岂不伤陛下孝治之意。”上意少解,乃曰:“与岭外善地可也。”余曰:“湖南永州等处,与岭外何异但且名目不谓之过岭也。”上曰:“可散官,安置永州。”余又曰:“若令分司,便是致仕。”上曰:“且更商量,来日再将上。”余又留身,再三恳奏,拜于榻前。上曰:“浚平日兄事卿,卿一旦去国,浚所以挤陷卿者无所不至,今浚得罪天下,卿乃极力营救,卿贤于浚远矣。然今日作坏得如此,使朕极难处置,卿亦难做。”余曰:“此则天下共知,虽为国家无穷之患,原其初不过措置失当而己,偶因措置失当,遂投岭峤之外,臣恐后来者以浚为戒,不复以身任责矣。”上意乃解。于是,分司之议始定。初九日,降旨张浚责授左朝请郎、秘书少监、分司南京,永州居住。二十五日,谢大礼加恩,不奏事,退答衢州诸书。先是,士大夫相知者责余作相逾月,未见有所施设。余答之云:“今日之事,有如至虚极弱久病之人,再有所伤,元气大损,自非缓缓温养之,必致颠覆。方此危迫之际,唯有安靖不生事,坐以镇之,若欲大作措置,焕然一新,此起死之术也,非老拙所能。且张德远非不欲有为,而其效如此,不量力之过亦足为戒矣。”一日,上曰:“令张俊尽以舟师分布控扼,然后引兵渡江。”余曰:“淮西寂然无事,不须劳攘,但外间议论,便谓朝廷弃却淮西。以兵家举措言之,一军溃散却补一军,分明是怕也。却当一向勿顾,不发一兵,看彼如何,未必敢动。”上以为然。是月,董┍徽猷待制知严州。先是,┍任中书舍人,余罢政之十余日,谏官陈公辅论二程之学恐惑乱天下,于是下诏,晓谕董权礼侍录黄下部吏部钱板。董曰:“少俟。”他无所云也。郎官黄次山白台谏,谓┍沮格诏令,侍御史周秘弹之,┍以殿撰出知衢州。其后,给事中胡世将举次山自代,朝廷遂进拟修注。上曰:“非告讦董┍者邪此风不可长,可与在外差遣。”当国意甚沮,由是善类稍安,次山遂除湖海提刑。┍至是始除次对。一日,奏禀来春去留之计,请陛下更留圣虑,将来回跸之后,中外便谓朝廷无复恢复之意。上曰:“张浚措置三年,穷竭民力,殚耗国用,何尝得尺寸之地而坏却许多事功,此等议论不足恤也。”余又曰:“昨日进呈刘麟以郦琼书送岳飞,琼书云:‘昨在合淝,已闻大齐政事修明,奉法向公,人民安业,今既到此目自见之。投身效命,合得其所。’贼为夸大之言,不无缘饰,然闻刑法极严整,人亦畏惮,官吏上下委无毫发之扰。”上曰:“也是,如此嗔他不得。”余乃曰:“陛下承二百年太平之后,州县玩习,相师成风;吏强官弱,民无赴诉。若非严加刑法,无由整肃。又念祖宗以来,纯以仁恕待天下,所以享国长久。欲绝复兴,虽朝廷法令时有更张,至于祖宗仁恕之心则列圣相承,未尝少变,此乃陛下之家法也,必不肯如彼所为,加酷于天下。为今日计,欲富国唯有屯田,欲息民唯有择郡守,县令众多,不能择,监司则力有所不能及,唯守臣得人,则民自受赐。”上深以为然。一日,泛论时事,因及《国史》,上曰:“前日观朱墨本,内用朱勾去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