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申北略
不著撰人
英夷自咸丰九年四月,兵至天津大沽,经科尔多王僧格林沁挫衄之后,志图报复。
十年六月十五日,英法二夷舟抵大沽。时僧王早为拒敌之计,南北塘俱设有炮台,防守甚严,复于北门[塘]伏有地雷火炮。有土富沙姓,世居其地,于彼不利,阴泄其谋于夷人,夷人即将所伏处一一发掘,遂登北门[塘],或云:「某为所获,以刃胁之,乃以实告。」僧王初意欲俟其登北门[塘]以火雷尽歼之,自此策不行,而夷人得计从此始。
二十日,夷人二船进港搁浅,恐为我军所击,高悬白旗,中书「免战」二字,旁书「暂止干戈,二国交话」八字,并以和约款我,我军遂不击。
二十六日,夷人得水浮动,遽大进兵,轰击我师,势甚张。巳初出队,至酉正,新河德兴阿营失陷,我兵受伤六七百人。
二十七日,夷人由北折[塘]进占新河,在宁河、宝坻之间,大沽之后,僧王腹背受敌矣。
二十八日,进占唐儿沽。
七月初一日,瑞相国麟奉命,带兵一万驻通州,以备不虞。
初二[初五]日,夷人攻破大沽,夺北炮台。是日,夷人至北炮台下,杀看守者一人,余惧惊走,北炮台遂失,提督乐善中炮死。乐为良将,僧王素所倚任,猝以身殉,僧王如失左右手。时僧王南炮台未动,僧王以失北炮台欲自尽,上命退驻通州,大沽之防尽撤。
初七日,夷人直抵天津占据。文俊、恒祺奉命与之讲和,夷人曰:「汝官卑何足议大事。」寻复命桂相国良往议。英夷索银八百万,法夷索银四百万,约先给银二百万,始允所请。后以需索现银迟回不决,而夷兵日逼通州矣。于是京师戒严,分派满洲各员在十三门带兵分守。
二十七日,上欲巡幸木兰,殊谕曰:「朕揆时度势,夷氛虽近,尤应鼓励人心以拯时难,即将巡幸之预备,作为亲征之举,著惠亲王等传谕京城巡守接应各营队,若马头、通州一带见仗,朕仍带劲旅在京北坐镇,共思奋兴鼓舞,不满万之夷兵,何患不能歼除耶?将此交王大臣同看。」百官交章谏阻,乃止。
二十八日,复奉谕曰:「近因军务紧要,需用车马,纷纷征调,不免啧有烦言,朕闻外间浮议,竟有谓朕将巡幸木兰举行秋狝者,以故人心疑惑,互相播扬。朕为天下之主,当此时势艰难,岂暇乘时观省。且果有此举,亦必明降谕旨,颁行宣示,断未有乘舆所莅不令天下闻之者,尔中外臣民当可共谅。所有军营备用车马,著钦派王大臣等传谕各处,即行分别发还,毋得尽行扣留守候,以息浮议而定人心。钦此。」
八月初一日,夷兵自张家湾、河西务移近通州。上复命恰王载铨[垣]、穆荫往议和。
初三日,在通州之东岳庙设盛筵,请夷酋巴雅里、艾嘉略会议,宾主四人,并列四席,巴雅里即叱曰:「宾主岂容并列?」命撤主席旁坐。酒数巡,巴雅里曰:「今日之和,我须面见尔主,却不能跪。」怡王曰:「我国之礼,见皇上自王大臣以下无不跪。」巴曰:「我非中国臣也,安得跪?」久之,穆荫商之怡王曰:「事宜从权,远立不为皇上见,或亦可耳。」又久之,巴曰:「我国奉天主是天子,我是天子之使,与尔中国主应以敌体礼见,面交和约。」王怫然,争之不决。又久之,穆荫请之怡王,以王且退再议,王与穆荫同出,留恒祺在彼候信。恒祺者,前任粤海关监督六载,与巴习识者也,巴忽曰:「我须眠,速备好卧具来。」恒如所请。宵分,巴仍熟睡,乃还报恰王。黎明,恰王使驰告恒曰:「事决裂矣,汝速往见额尔金。」额尔金者,夷国所谓全权大臣也,时驻通州城外。额尔金拒不见,而夷人已开仗矣。怡王乃密告僧王,捦巴雅里等九人,絷回京师,黄宗汉奏请杀之,翌日,絷械刑部狱。
初六日,胜保中火枪伤回京,僧王移齐化门外。
初七日,齐化门闭。
初八日,巳刻,上启銮巡幸木兰,扈从者:惠王、惇王、醇王、端华、肃慎[顺]、军机穆荫、匡源、杜翰,及六宫而已。恭王仍留海淀,端华所遗步军统领,命文祥署理。是日,都门俱闭,内外城隔绝,六部九卿无能入署办事者,民言惶惧。
初九日,诸大臣商之步军统领,暂开宣武门及西便门以通往来,是日,止开辰巳两时。
初十日,正阳门半开,晌午即闭如故。团防大臣大学士周祖培、尚书陈孚恩、侍郎潘曾莹、宋晋集中州会馆,议增练勇局,局设梁家园寿佛寺,司其事者前侍御尹耕云诸人也。
十五日,奉谕:「留京王大臣派豫王义道、桂良、周祖培、全庆。」始知上暂驻密云之罗山,传小军机六人曾协均等赴行在。
十九日,彰仪门亦半开。自初八日闭城后,城外米蔬不得入城,百物顿倍价,城中迁徙者十之七八,城门拥不得出,司城者又索钱始放行。车价顿长数十倍,远行大车有需银百两者,近亦需数十两,大小车城市一空。银每两或值二十余千,若欲以钱易银,则并无有也,票钱取钱六七折不等。
二十日,商人乐姓平泉开同仁堂者,邀集众商,备牛羊千头,往夷军犒师请和。时夷人驻通州八里桥。巴雅里之在狱也,恒祺见之,遽释其缚,至是议和,乃馆之高庙,在德胜门内,以礼接之。
二十